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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言疏也不进店,只负手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细细琢磨落水鬼献之事。

落水鬼献,乃投河自尽之人死后怨气不散,与湖泊山林中的瘴雾异气郁结而生出的鬼怪,被生前痛苦悲惨的回忆所困不得安宁,遂用妖法引诱渡河行船之人落水,食人记忆以换掉自己生前的悲痛回忆,道行稍高者甚至能在三更时上岸寻找与新记忆相关的人事,寄托念思。

只有将吴水河中的落水鬼祭净化,那些郁结成鬼的魂魄往生了,被吸食记忆之人才可恢复如初,净化鬼灵对杜言疏来说算不上难事,只不过从客栈那些人口中所言推测,这吴水河时常出现落水失忆之事,怕是有相当大量的落水鬼祭,全都净化怕是要花费很大一番功夫。

片刻,覆在残雪上的烛影微微一晃,披着雪白狐氅的少年人挑着门帘走了出来,此时的宋珂比杜言疏矮大半个头,他稍稍抬头,恰巧杜言疏也低头一望,兴许是雪光烛火影影绰绰让人瞧不真切,杜言疏发觉他这小侄儿在狐裘的簇拥下,越发显得丰神俊朗面若冠玉,天青的瞳色隐隐有光华流转,只眉目间还有些许少年人的稚气未褪尽,心中不禁啧啧赞叹,他那棺材板大哥哥宋斯如没这俊俏的模样罢,这孩子怕是随了他那鲛人娘。

长大后怕也是个风流胚子,不,风流魔头?不对,应该说是一条风流鱼儿,话说回来一条鱼又能风骚到哪里去……

待杜言疏收回居高临下的目光,宋珂直感觉从面上烧至耳根,难以名状的害羞与焦躁感腾腾升起,煎得他浑身发烫,再不觉着冷了。

杜言疏不再瞧他,淡声道:“可暖和了?”

宋珂轻呼一口气,定了定神眉目舒展道:“暖和了,多谢小叔”,语气真诚恭敬至极,听得杜言疏十分受用。

“小鱼儿,可站稳了——”只听得铮的一声响,悬于杜言疏腰间的不归剑破鞘而出,明若秋水的剑刃划破四周清寂的空气,杜言疏一把抓住宋珂的衣襟,像提小猫般纵身跃上剑脊,宋珂勉强站稳脚跟,脚下的不归剑陡然凌空飞驰而去,气流平稳毫不颠簸——

御剑而行!宋珂险些惊呼出声,热血流遍四肢百骸,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从小到大都未曾这般欢喜激动过。

杜言疏察觉身后的宋珂呼吸急促不匀,料想鲛人常年生活在水里,怕是有些恐高,将宋珂激动的情绪曲解为害怕紧张,做了一番颇为艰辛的心理建设,提了一口气,强压住嫌弃的情绪迟疑道:“害怕就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