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睡眠本来就浅,感受到怀中的动静,他早就醒了过来,不言不语,任顾筠挨着他蹭着他,满心的欢喜,过了许久,才声音极轻地道:“怎样,感觉好受些了么?”
顾筠微微抬头,迎上对方潋潋似三月春光的眼眸,淡然一笑:“二师兄,我已无大碍了。”他对顾笙所做之事略略有所猜测,虽然担忧忐忑,却从不点破,更不过多干涉,知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晓得自己这孪生哥哥心中自有考量定夺。
那双桃花眼弯了弯:“阿筠,你我二人,不要叫师兄了。”
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也弯了弯,声音是极清淡的柔和:“好,哥哥”
顾笙搂紧了他,脸贴着脸,这一声哥哥直让他欢喜到骨子里去:“我的阿筠,你可要一直陪着我吶——”
顾笙顾筠的生辰是在三月天,清风艳日中透着薄寒。
顾筠身子弱,怕他折腾操劳,往年生辰都是不过的,只入了夜顾笙亲自煮一碗长寿面,两人就着一双筷子分了吃,吃了面,彼此闲话几句消遣漫漫长夜。
顾筠的咳嗽天黑后越发厉害,直到破晓前方才缓和些,顾笙就守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直到东方的天空渐渐泛白,两人才相拥着缩进被子里,待顾筠渐渐睡沉了,顾笙才稍稍闭眼歇息片刻。
今年不同往年,顾筠的身子一日日好了起来,面上渐渐有了些血色,夜里也能睡安稳觉了,最重要的,还是傅成蹊愿意张罗折腾。
雇了一艘颇阔气的大船,在晨雾蒙蒙中破水而行,四个人携两个毛球儿,沿着沧北江南下,前往子规岛,只为一尝子规名食白汁河豚。
河豚虽有剧毒,富有食之杀人的名号,可毒全在肝里,只要烹饪处理得法,便是一道丰腴鲜美的河鲜。
两岸青山相对,碧水东流,见之忘俗,让人无限流连。但因起得早,顾笙早已哈欠连连,此刻倚在船舱的软塌上,半明半昧混混沌沌,连昭九离两个白软软的家伙挨在他腿边,挤作一团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瞌睡样儿。
顾筠在船头站了一会儿,还未来得及赞叹这碧水青天无限风月,微微侧首一望,却瞧见一旁十指相扣眉目勾缠的小师弟与傅成蹊,淡泊闲远的心境倏忽消散不见,只觉脸颊耳根渐渐发热,低头微微一笑,转念便抽身回船舱去了。
船舱的布帘被人挑起,漏进几缕日光,顾笙微微睁开眼睛,用手支起脸朝他会意一笑,一双桃花眼弯了弯,如水面荡起一丝波澜:“天还早,过来歇会儿罢?”
顾筠笑笑着点头应答,矮了身钻进舱内,侧坐在顾笙一旁,他低下头,顾笙恰好抬头,四目相对,彼此微微一笑,无须多言便心知肚明。
“又长了一岁呢”
“是——” 彼此相伴正好二十个年头了,如若是夫妻,二十年也该到为儿女操办婚事的年纪了。
顾笙拽住他的手,手指是冰凉柔软的:“陪我躺一会儿罢?”
连昭九离探出了脑袋,伶伶俐俐知情识趣地蹦跳开了,顾筠淡淡一笑,和这衣服与顾笙面对面躺下。
顾筠习惯性的蜷起身子贴着顾笙,抬起手环住对方脖子,顾笙则将手搭在他腰上,嘴唇轻轻贴着他额头:“阿筠,我们还有很多个二十年。”
顾筠不言语,只轻轻笑了笑,湿热的鼻息直扑在顾笙脖子上,清淡又缱绻。
是啊,很多个二十年,彼此的灵魂相依相连,羁绊永无尽头,这辈子过完还有下辈子,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船在江水中微微晃荡,摇啊摇,入了彼此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感谢大家
双生子的感情,点到为止,就到这里啦~
这次是真的和大家告别啦~抱抱~希望下一本还会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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