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看老人家这段时间多次深夜来王府看病,周絮多封了几十两赏钱。
“小楼何德何能,让王爷为我挡这一剑。”小楼端着一碗墨汁儿似得药,舀一勺,吹得温了,才往周絮口里送。
药汁透心的苦,小楼喂几勺药,便往周絮嘴里送一颗蜜饯。
“小楼这话就太生分了,本王自然把你当自家……兄弟。”周絮做贼心虚,总觉得自家人这词多了层暧昧不明的意义,灵机一动便改了兄弟。
“小楼不敢,王爷何等尊贵,小楼只是服侍之人,怎受得住自家二字……”
周絮忙摆手打断小楼:“你再这样生分本王可真生气了。”说着脑中便蹦出一个“好法子”,继续说道:“要不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小楼便与本王结为兄弟如何。”
“王爷,这万万不可,这不合礼数啊!“小楼慌忙跪下。
“小楼兄弟,你这么说话分明是骂我了。你我这样投缘,只要今后谁都不说出去,别人不知道就行了。人前本王还是唤你小楼,你还是唤我王爷,没人的时候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周絮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一万个好,他喜欢小楼,结为兄弟后即便亲昵些,于人于己也都说得过去。
“王爷,小楼只是您的一个……男宠罢了“说出男宠这个词,小楼的身子明显颤了颤。
周絮正色道:“小楼,本王命你今夜便与我结为兄弟,不得违抗。”装得到有那么七八分气派。
小楼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领命道:“是,小楼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同到了佛堂中,周絮点着了香,拉着小楼一同跪下,拜了几拜,说道:“在下周……萧恒之,今日与……与……小楼……”转头道:“小楼兄弟,你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小楼道:“我……我原名顾悦卿。”自从入了王府,再也没有人唤过这名字,悦卿,悦卿,许久没用,倒是很生疏得很了。
周絮对小楼笑道:“悦卿这名字倒是好听得很。”便又转过头去:“在下萧恒之,今日和顾悦卿兄弟义结金兰,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若有做了有违义气的事,天诛地灭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说着又磕下头去。
小楼也磕了头,道:“在下顾悦卿,和萧恒之……王爷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我不顾义气,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两人拜了八拜,站起身来,不知怎的这形式感让周絮想起在扬州时看别人家里娶亲拜堂……只是不能说出他周絮大名这一点,感觉很不如意。
“从今以后你我就不能生分啦,已经是拜把子的兄弟,千万不能跟哥哥我客气。“小楼看起来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所以周絮自称哥哥。
“小楼心里自是明白的,王爷……大哥不把我当外人“
周絮看小楼和自己亲厚了些,甚是欢喜。
“小楼兄弟家里可曾还有什么亲人没有?”周絮听说过小楼是九岁那年被卖入王府的,至于谁卖的,原本家在何处,就一概不知了。毕竟发起天灾来,寻常人家卖孩子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小楼顿了顿,脸色略有些青白道:“以前有个姐姐……后来没了。”
周絮看小楼神色有异,知道他这个人心思重,心比旁人多了几窍,不便再多过问什么,只眉开眼笑道:“以后你有哥哥我啦,我必定万事罩着你哈哈哈!没想到我周……萧恒之这辈子竟然能有个这么好看的弟弟。”
小楼深深看了周絮一眼,笑到:“小楼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个王爷哥哥,还是当今贤王。”
又将养了小半个月,周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得好得差不多了。
烛光摇曳,眼看已经是三更天了。
周絮躺在床上辗转翻滚着,完全睡不着,思考着明天进宫见皇上的事情。也不知道这皇上是个什么模样脾气。之前在醉吟楼,时常听黎大哥一口一个狗皇帝地叫,这皇帝应该是个狗熊样,或者是个脑满肠肥满脸横肉面目可憎的老头子。还听说书人讲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人呐三千人,怕是正常男人都享用不过来吧,这皇帝想必一定肾虚得很。
就这样,周絮在脑中描绘了一个眼圈发黑双目无神四肢浮肿毛发稀疏的皇帝形象。
虽然说皇帝是个狗熊样,但这贤王是皇帝的亲弟弟,虽然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但毕竟血脉相连一同长大,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也不知自己这个冒牌货会不会露出马脚。露出马脚他周絮倒是不怕,大不了又是一死,也不是没死过。就怕因此连累了小楼,害他烙下一个欺君包庇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