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始渐渐明白人世沧桑,多少风霜刻在心底,如今依旧迷惘,多少爱恋曾经火烫,以为不再痴狂,如何躲藏,如何能遗忘?
原来,自始自终……都是他。
三年里,每一次在网上,他问着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关于孩子的成长问题,她都会在电脑这端微微莞尔,如今才知道,那些在月光下飞旋摇曳的影子,是他们彼此无论怎样也挣脱不开的牵绊,一起承载着雨露和阳光,是无可替代的年华与记忆。
心里有那么多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炽烈的热爱,泪水的冲动,是遗失的美好?是错过的遗憾?
拉普兰,世界末端,日落以后,在这神奇的地方,剧情这样发展,冰雪里长出了迷惘,没有眼泪,只有不敢表达的忧伤。北极圈的上空,圣诞老人在歌唱,祭奠那些默默相爱的时光。
历经劫难,他和她终于靠近了,近在咫尺之间,两只手,缓缓地握在一起,不仅仅是七年,也不是仅仅是三年,他们之间的那座万水千山是一个世纪的十分之一,终于在这一刻,感动了上天,赐予他们最为刻骨铭心的尘缘。
拉普兰的这个季节,是卡莫斯,太阳在11月底最后一次照耀大地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直到来年1月中旬才能重见天日,这种莫得阳光、漆黑、漫长的北极之夜神奇之余却又给人一种绝望,可是,他们却觉得,光明无限。
小晨和允痕早已经感动得眼泪汪汪,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摘掉口罩,露出了哭成狼狈的小脸,扑进他们的怀抱,“爹地,妈咪,等到夏至的时候,我们再来一次这里吧,到时候就可以看见24小时不落的太阳了,你们说好不好?”
“好……”经历了极夜,才会明白极昼的美好,经历了分别,才知道重逢的喜悦。
往昔的一朝一暮,细碎地在心间流淌而过,往事如烟,已风吹云散。那些是是非非,那些坎坷挫折,在流年经转,在时光的罅隙里,患得患失都显得太渺小。而心间温存的,只有为你哭,为你笑的那一段铭心刻骨,为你甘愿孤注一掷的义无反顾。只要明天,仍旧有你的笑脸,就好了,就够了。
大手牵着小手,他们一起走到了北极圈的界标旁边,北纬66度33分,垮过这条粗白线,就跨进了北极圈,跨向了幸福的彼端。
一家四口,紧紧地抱在一起,握一掌年华,生一树繁花。
◎◎◎
是夜,一家四口住在了一个房间。
双人床,睡四个人,拥挤的程度自然可想而知,但是他们却都觉得很幸福。
小晨和允痕因为玩得太疯,不一会儿就倒头大睡了,房子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顾惜爵和席海棠也都有些昏昏欲睡,可是他们不能睡,他们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说。
“要起来吗?”他低声问着,有些担心会吵醒两个孩子。
席海棠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嗯”声,手脚很轻,缓缓地下了床,走到窗边。
跟着,她觉得身上一紧,肋骨被他紧紧地拥住,几乎透不过气来。但是,这样的感觉很好,很温暖,让她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一刻,她是真实地被他抱在怀里的。
“顾惜爵,我们会白头偕老的,对吧?”她的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不安,像是急于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失而复得之后,害怕再一次失去。
“我不知道。”他的眼睛里浮出未知,感情在生活面前,如同一触即破的肥皂泡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破灭。
她的呼吸一窒,心底锥心地疼,“你有吃药或是什么吗?”
“有,这三年一直是美国的威尔医生负责跟进我的病况,他和他的导师调配了药物给我服用,还有告诉我很多很多的生活注意事项,我不可以坐电梯,不可以爬山,不可以到极热极冷的地方……”
“那你还来这儿?!”她打断他的话,语气里愤慨一般的质问。
他微微一怔,嘴角边扬起苦笑,“我在哥本哈根住了三年,我觉得我的生活快静止了……每天每天都很长,时间多得都不知道做什么,可是我又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想你和孩子们……”
“所以你化身成了g先生,在股票市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做。”
席海棠嘴角抽了抽,“可你知道么,小晨和允痕一直把g先生当做偶像,他们两个整天都把你挂在嘴边儿,连我都嫉妒了。”
她说得有些委屈,可是又感到很高兴,血缘这个东西真的是太奇妙了,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能穿过时空的阻隔,把心底最在乎的那个人引入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