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该说,不是什么都明白了,而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蔺负青跪在阴渊的水里,白发垂散肩头。五尺清明立在他身边,就好像是暗夜里最后的一把火。
魔君垂下微颤的眼睫,忍着满腔的酸楚与痛惜,将已经烧到咽喉的岩浆吞回腹中,只是轻柔地摇头道:
“没事了……阿渊,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知渊艰难地撑着沿途岩石,半是膝行半是爬地挪着身子,一点点靠近这抹为他而来的雪白明火。
他看着蔺负青跪着浸在阴渊冷水中,就忍不住心如刀绞:“你……你先起来。师哥,你站起来……”
一层结界,隔着两个人。
他没有办法靠过去抱住他,而他也一样。
才短短大半日不见,方知渊已经虚弱到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短短几步路,他竟连爬都爬不过来。
半途一个脱力,人就斜斜地撞上阴渊冰冷的大地,蜷着身子抽搐般咳喘。
“知渊!”蔺负青下意识砰地拍在结界上,他眼尾一下子就红了,无措的声音好像抖碎了一地,“你别过来了,你别动了……听见没有!”
这时忽然间,他似乎听见不远处的黑暗中,应声响起一阵微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吸气声。
又好像有一道道目光在惶恐、不安又愧疚地来回,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且十分地诡异。
蔺负青猛地将五尺清明一抬,灯光照出了影子——
那都是抱团躲在不近也不远处的,一个个育界修士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