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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有自己了。

——日暮西山的时候,他听见鱼红棠赖在蔺负青怀里发出咯咯脆笑,“师父要回来了吗,他会喜欢阿渊哥哥吗?”

蔺负青揉她发顶,说:“一定会。”

彼时他才猝然惊醒,他在不属于自己的温暖里浸渍了太久。蔺负青纯良无邪不通世事,鱼红棠年纪稚嫩天真懵懂,可总会有个明事理的人给他泼一头冷水,把他从幻境里拽出来。

他怔怔想象了蔺负青看他的眼神转为冷淡或是悲伤,拂袖对他说“你走吧”的景象,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泛起苦水来。

可他释然得也快。

他太习惯了,心里麻木,权当是做了场梦也就罢了。

他要走了,他误入仙境,已经停留得太久。他将要坠回他的血污和黑暗里去,他没有黎明。

他的短梦将醒,他的长夜未央。

眼前纷杂的树影忽然开阔,月光倾入眼底。他终于穿过了这片山林。

方知渊蓦地站住。

他头晕目眩,瞳孔微微紧缩。

为什么……

他断断续续地喘息着立在昏暗的树影下,眼神阴鸷得吓人。

“你还不肯放我走?”

夜色覆压下的山崖上,立着一个身影。

皓月当空,白袍胜雪。

“蔺负青,”方知渊森寒地扯了扯唇角,嗓音沙哑得刺耳,“你的好师父还没跟你讲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吗。”

他还想强撑着那份冷厉凶狠,其实却已经快撑不住了。

重伤未愈的身体状况本就极差,这样在冷夜深山中奔走几个时辰早已到了极限,如今只是凭着心头一口热气不肯昏过去。

他怕自己昏过去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