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客栈众人纷纷起身,前往附近山林,正如邋遢道士所说,他们如今汇集到这座偏僻无名小镇,为的只是那已经重伤逃入山林的妖王,所以没有人会在客栈久待,南山弥勒从客房里走出来,来到柜台前,看向那个紧张得一夜没睡的掌柜的,开口问道:“那邋遢道士昨夜未归?”
掌柜的不敢怠慢,这客栈里众人看着都好说话,唯独眼前这位状若弥勒佛的男人,昨夜可是一来便杀人的,“那位道爷昨晚酒葫芦还没装满便出门了,直到如今都没有看到踪迹。”
南山弥勒微微蹙眉,同是黄龙州的散修,他和那邋遢道士打过的交道不在少数,自然知道那家伙是个什么性子,若是说他昨夜独自一人便敢深入山林找那受伤妖王的麻烦,这他是肯定不相信的,依着邋遢道士的性子,最喜欢做的其实就是浑水摸鱼的勾当,能够不出力那是绝对不会出力的,但若是说这个家伙如今想通了独自离开,南山弥勒也不相信,所以一时间,他也有些疑惑。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因为二楼那边,那对剑修夫妇,已经走出客房,南山弥勒看向徐白,呵呵笑道:“只怕最后还是徐道友能拿下妖角了,毕竟道友剑术,当真是冠绝黄龙州。”
徐白微微蹙眉,对于这位南山弥勒他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因此只是平静道:“入山之后,各凭本事,南山道友说这么多也无益。”
南山弥勒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到时候若是有些什么意料之外的不测,徐道友若是能出手相助,贫僧不胜感激。”
一直没有说话的姜英忽然道:“南山道友佛法高深,只怕用不着我们出手。”
南山弥勒看向这位世间不常见的女子剑修,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搭话。
而后南山弥勒走出客栈,先行入山。
徐白和姜英夫妇则是看了一眼二楼这边,徐白低声道:“入山之后,要谨慎行事,若是实在不成,不可勉强,你的性命远比那所谓的妖角重要。”
姜英听着自家夫君这么说,一向是对他言听计从的妇人此刻却是摇头道:“你只差一柄好飞剑了,这一次拿了妖角,不要剑气山悬赏,怎么也得为你求一柄飞剑。”
徐白皱起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姜英便已经摇头道:“往日都是我听你的,这一次听我的。”
徐白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作为散修,尤其是作为散修里的剑修,日子最是不好过,身后没有强大宗门作为依仗,也没有名师指导,就连相依为命的飞剑,都不见得能有一柄不错的,徐白作为散修,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其实已经证明许多东西。
徐白默不作声地牵起妻子的手,微笑着走出客栈,其实不管姜英怎么说,他到了最后关头,也绝对会将姜英的性命当作此生最重要的东西的。
之后那三位一母同胞的修士也走出客栈。
这下子,一座客栈,昨夜还满满当当,如今便是人去楼空,如今只剩下客栈掌柜的和几个面面相觑的伙计。
“掌柜的,他们今夜还回来吗?他们当中可还有好些人没给钱。”
有伙计开口,颇为有些不满。
客栈掌柜的一脚踹过去,骂道:“这种话你也敢说,还不赶紧摸摸你的脑袋还在不在?”
……
……
镇子有个上不了台面的称谓,附近的山林也就自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名字,依着本地人称呼,最高的那座山名为三台山,之后其余几座相连的矮山,便以土狗山统称,如今入山的修士们,正是从土狗山的最东边那座矮山开始进山,虽说传言那妖王遭了剑仙一剑,但毕竟是彼岸境的妖物,众人自然不敢轻视,几乎都是几人同行,至于如何事后分赃,只怕早就说了个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徐白夫妇那般,所求的是一柄飞剑,故而一个妖角送往剑气山,之后自然能够分赃。
这样一来,南山弥勒倒是像是个孤家寡人,本来他是打算和邋遢道士结为同盟的,但谁知道那家伙昨夜离开客栈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之后他也有意无意想要和徐白这对剑修夫妇拉近关系,只是那对夫妇一来是对南山弥勒本就厌恶,二来两人早就已经想好要用妖角去剑气山求一柄飞剑,故而自然不可能和他结盟。
南山弥勒之后进山以后,又遇到不少散修,但要么是他自己看不起对方,要么就是对方对他的名声敬而远之,反正入山小半日之后,他仍旧是独自一人。
只不过在逐渐靠近那座三台山之时,在一处山道上,南山弥勒遇到了一个黑衫年轻人,腰间带刀,看着境界好像有些捉摸不定,因此南山弥勒估摸着眼前的年轻人,估摸着正在神藏境界和苦海境界的交汇处。
突如其来在山道上看到眼前这位南山弥勒的时候,那个黑衫年轻人明显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按住了刀柄。
南山弥勒双手合十,低呼了一声佛号之后,这才笑眯眯问道:“道友独自一人上山?贫僧并无恶意。”
看着眼前面露慈悲之意的肥胖和尚,黑衫年轻人点点头,直白问道:“大师也是为了山中妖王来的?”
眼看着对方在说话的时候,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手,南山弥勒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这眼前的年轻人估摸着是个头次行走江湖的雏儿,他微笑点头,轻声道:“那妖王凶险,道友怎么独自一人便上山了?”
黑衫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本来没想着能做些什么的,就是上山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