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进门再说!”对方似有些不耐烦。
檀婉清骨子里虽不是什么保守古人,但这个时候她也不介意拿出来用一用:“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民女不方便单独见大人,若有事,便在这里一同说吧,民女定当倾耳细听。”
对方隔着一道大门,沉默片刻,清冷淡淡的声音才传过来,“也好,那我便与你说说前任首辅大学士檀承济,落官流放后,途经安阳县山道时,被一伙山贼劫囚,檀承济之女与其丫鬟瑞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半路失踪一事……”
“等等!”檀婉清立即抬高声音阻止了对方并不高,却说的清清楚楚的话。
“檀小姐还要听吗?”
檀婉清咬牙,“我去取钥匙。”她回身快步的进了屋回了卧室,伸手到角落的圆角柜上摸索,摸到备用铜钥时,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她急忙用另一只手覆上,半晌才拿着钥匙走出门。
这处商户小宅,处处仿得高门大户的宅院,却因格局甚小,钱财不丰,实在有些不论不类,但门口的三两桃花树却是极得檀婉清喜欢的,待到来年五月,坐于窗前,粉色桃花便能开得探进窗角了吧,自是一番花香美景,便是当初桃花屋主的号儿,也因着她正坐在屋里,看向窗外桃树随手得来的。
通向大门蜿蜒的石子小路铺的不错,远远看去多了几分自然小意,夏日雨后,也不必踩得满脚的泥泞,冬日也是干净的很,往日走的时候,当是慢慢而行,欣赏着周边风景,可今日的她,却无半分苦中作乐的雅致心情了。
门锁被打开,身如标杆般笔挺修长的男子,走了进来,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虽锋利却又有一股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扑面而来。
这般气势,当真是那日斩了祸害百姓的兵贼,将北门染得血流成河的谢大人无疑。
檀婉清匆匆扫了一眼,目光看向地面,刚要对其屈膝常礼,对方打量了她一眼,道:“檀小姐,久违了。”
他说的是久违?
好久未见?檀婉清动作一顿:“那日坊市,恕民女眼拙,实在没认出大人来……”
对方却语气生硬的打断她道:“当年比蓉晗公主还要风光三分的檀大小姐,自然不会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
他又道:“就算用鞭子抽过什么人,也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当年的三大顾名大臣之首檀承济,第一任夫人娶得便是京城屈指一数的美人,她的女儿,长得酷极母亲,甚至容貌更要胜上三分,便是音容出众的蓉晗公主,与之相比也要逊色一筹,隐隐已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
只是檀婉清十五岁及笄定婚之后,便鲜少出闺阁,加之檀府姐妹姿容皆崭露头角,原本大噪的名头却也慢慢淡了。
但有幸后来见其容者,都无不赞其画中娇,姿色天然,占尽风流。
亦或是一貌倾城,般般入画等。
甚至有人私底下提及,若小皇帝再长上几岁,而檀承济再卖着老脸将女儿送入宫中,或许凭借其绝色美貌,能逃过此劫,只可惜,年纪阴差阳错,生不逢时,而檀承济又是个极为护女之人,尤其是这个前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脉,已是疼其入骨,便是连婚事都堪堪拖到了双十,可见其不舍出嫁得程度。
檀婉清听到这话,本还低着的头,惊讶的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对方,而对方也同样不避不闪,与她对视。
英俊不凡,气宇轩昂的脸上面无表情,只唇薄薄的抿起,刀削般的眉,高挺的鼻梁,一双眼,光射寒星,漆黑如墨,若没提起还好,这般一提,隐隐轮廓确实似曾见过的样子。
这些年过的鞭子,唯五年前。
时间太久,早已记不清被打人的样子,可却记得那双眼晴,还有鞭尾在对方脸上溅了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