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求证:“老头,你发现她的时候,她穿的衣裳呢?”张老汉指着另一间低矮的草屋:“在那屋箱子里……”袁克己便一脚踹来屋门,翻箱倒柜,用佩剑挑起里面塞的破烂衣衫,最后从最下面找出一件丝绸襦裙,裙子里还有个红色的小包,打开后,他见里面是一对翡翠珍珠耳珰,这样的物件,绝不是奴客配有的。
这时他带的两个随从跟了进来,其中那个说话瓮声瓮气的男子结结巴巴的道:“她、她真的是墨竹小姐?”
袁克己目光阴鸷,提着剑冷幽幽的回眸,走到随从面前,手起刀落,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在他身后,男子紧紧捂着喉咙,嫣红的血从他指缝中溢出,很快前襟一片鲜红,他挣扎了几下,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另一个随从屏住呼吸,后退几步,一声不敢出的随着主人出去了。
袁克己把那对耳珰拍在裴邵凌手中:“这是墨竹的吗?”
裴邵凌微微颔首:“是,她失踪那日,戴的就是这副耳珰……”由此可以肯定,这个女子确确实实是袁墨竹了。
袁克己揩抹了下嘴唇,警惕的睇望了眼袁墨竹,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他瞬间觉得被雷击了一般,浑身抖了几抖。
他想杀光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墨竹压根不想多看袁克己一眼,比起他,自称裴邵凌的人似乎更平易近人:“……表哥,我到底是谁?”
裴邵凌道:“走,咱们回去再说。”不巧的是,他才说完,外面突然雷声大作,一阵劲风吹来,门帘拍打得门板啪啪作响,遂即风卷着雨吹进屋内,众人见走不了了,纷纷躲进屋里来避雨。
疾风骤雨不停歇的下了半个时辰后,天边慢慢放亮,有道道金线乍现,照耀大地。
墨竹与裴邵凌坐在最里面的桌前,他耐心的告诉她的身世,她出身翠洲袁氏,但从五岁开始便来到裴家,在这里长大,前几日登船观景,不慎跌入水中,自此失踪。
墨竹听完,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原本的袁墨竹入水死去了,她占据了这具身体,因为没有原先主人的记忆,所以流落在此。现在她找回了身份,估计要以袁墨竹的身份开始生活了。说真话,突然间从下贱的奴客变成士族嫡女,好比突然间中了几个五百万,幸福的不真实。
翻身做主人的墨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报仇,她瞧向刚才那个轻薄她的男子,恨的咬牙:“表哥,你也看到了,他轻薄我。就算是你的朋友,也不能放过他!”那男子袖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景出神,虽然现在看,他端的是丰神俊逸,但刚才禽兽起来,简直是丧尽天良。
奴客的女子的确是玩物不假,但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见惯了正常人类,对这样一个想上女人,按倒就扒人家衣裳的禽兽,无法容忍。她是奴客也就罢了,但她现在袁家嫡女,应该有办法让冒犯她的家伙,付出代价。
“他啊……”裴邵凌咬唇,唇上显出一排齿痕:“他是……”
“难不成他是皇族子弟?”墨竹急道,表哥一直支支吾吾,这个人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吗?!
“不是。”
“那他到底是谁?”她大声道。
此时,在窗边观雨的袁克己听到墨竹的质问,一咬牙,来到他们桌前,按住墨竹的手,仰着下巴道:“我叫袁克己,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还有什么想问的?”
墨竹愕然无语,瞧了眼裴邵凌,发现裴邵凌低着头,蹙眉轻叹。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不是谎话,而是真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他们不是有情人,却是真兄妹。
墨竹哑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以后的日子,或许过的还不如做个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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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墨竹投河自尽后,因为没找到尸体,除了裴家和袁家内部几个重要的人物之外,并没有向外透露。现在,袁墨竹死而复生,更要严守秘密。
她被裴邵凌和袁克己悄悄的接回府中,仿佛她从没离开过一样。
墨竹对失去记忆这件事,坦坦荡荡,用这个借口,她做错任何事都能得到谅解。
回到裴家府内,一路上,她连连被看到的景物所震惊,贫富差距实在太大了,裴家大宅内的座座琼楼玉宇,与她曾经住过的茅草酒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宅几进几出,每个进出都有执事们把守负责,到她所住的小筑,她都记不得究竟穿了多少道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