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把砂锅里炖的大鸡腿儿给魏年吃了,第二天一大早,魏金在厨房里把砂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第二个大鸡腿儿,还问来着,陈萱虽知道魏金难缠,也半点没瞒着,“昨儿阿年哥累了一天,晚上饿了,我就捞了根鸡腿给阿年哥做了鸡汤面。大姑姐,我一直听阿年哥说他小时候,你可疼他了。大姑姐,你不会生我气吧?”陈萱敢做这事儿,就做好了被魏金骂的准备,不过,她还是开动脑筋,虽然她不怕被魏金骂,但能不挨骂当然最好了。于是,陈萱先按着昨儿想的法子,赞颂了魏金一回。
魏金原是有些生气的,那俩大鸡腿儿,是魏金想留给自己儿子吃的。不过,听陈萱这么一说,魏年也是亲弟弟,魏金眼皮往上一掀,瞥陈萱一眼,哼道,“他们几个,我谁不疼啊。以前咱家可没这么好的条件,一个个的,吃喝拉撒都是我带着。到现在一个个的娶了媳妇,就忘了大姐啦。”
李氏是个柔顺人,忙说,“这可不敢。”
“是啊,阿年哥常跟我说,要敬着大姐。”陈萱觉着可能的确是读书能使人聪明的缘故,像这样的话,换了以前的她,再如何也编不出来的。魏年绝对没跟陈萱说过这样的话啊。
魏金哼一声,伸长脖子往锅里瞧一眼,脸上浮现不满,问拿着锅铲翻糊塌子的陈萱,“怎么见到的摊这糊塌子啊,你不会做别的了?”
一个热腾腾香喷喷的糊塌子出锅,葱花儿的香混各着面粉、鸡蛋、油脂的香,直引人垂涎。魏金却依旧沉着脸,陈萱无师自通的回了一句,“阿年哥说,大姐喜欢吃糊塌子,叫我多烙糊塌子。”
魏金鄙视的瞧陈萱一眼,说她,“就知道傻听话,不会动个脑子,这一听就是阿年拿谎话骗你,我早上爱吃的是油饼儿,他自己爱吃糊塌子,这是让你早上做他爱吃的哪。真是笨。”最后给了陈萱一句评语,陈萱低头不说话了。
魏金摆摆手,失望的瞅了这俩笨弟媳一眼,摇摇头,出门买油饼儿去了。
陈萱深深的松了口气,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地了。
王家三舅爷是个俐落人,当天吃过早饭就搬到了王府仓胡同儿的宅子里去。那宅子,年后陈萱隔个十天半月的就会去打扫一次,李氏也提前把三舅爷要用的东西大略都备齐全了,所以,如今安置起来,倒也色色便宜。
王大舅待三舅爷安置下来,见外甥女样样都好,妯娌间处的也好,就告辞回老家去了。魏老太爷苦留不住,主要是,乡下还有春种之事,魏老太爷也怕耽搁时令,只得叫魏时给王大舅租好马车,又阖家吃了一回酒,送走了王大舅。
陈萱则一直忙着种草莓的事。
这一回种草莓,有了去年的经验,陈萱没有一次性的全都种满,最早的草莓当然是院子里草莓园里的草莓苗儿,这是去年就长过草莓的苗儿了,在草垫子下熬过了严冬,开春天暖后也一日比一日的精神抖擞。然后,第二批就是在去年冻死的草莓苗之后,补种的种子了。第三批是前院菜园那里,今年啥菜都没种,都是种的草莓。最后一批是王府仓胡同这里的草莓。每一批的日期都是不一样的。陈萱给各自做了小牌牌,每个小牌牌编了编号,然后,陈萱用去年买的白纸缝了个本子,上面专门用来记录草莓的生长情况。
但其实,每个批次里,每一畦的草莓,种植时间也是有些微不同差距的。
所以,陈萱几乎每天隔个三五天就要种一回草莓,在家时还不大显,因为陈萱都是一早一晚的忙,平时家里的事情一点儿不落的干。到王府仓胡同儿这里就明显了,陈萱出门要走路过去,把草莓种好再走回家,回家就得同李氏忙午饭。陈萱在家的时间少了,做的事自然少。
而且,草莓不是种好就没事的,种好只是开始,陈萱要盯着出苗儿的情况,浇水的情况,还有草莓生长的情况。所以,几乎天天出门。
魏年干脆给陈萱包了一辆黄包车,让她每天坐车过去,不要再用两条腿走路,也太远了。偶尔一回叫个车回家,陈萱在北京时间久了,也不会舍不得这车钱。可这样包车的事儿,不说陈萱心疼钱,就是魏老太太也不大乐意,直说陈萱娇气。魏金也说,“我也就回娘家坐坐车,阿年真是疼媳妇。”
陈萱闷着头,一句话都讲不出。魏年说她,“在我跟前能说会道的,怎么在妈和大姐跟前这么没用!”笨妞还是笨妞儿,关键时刻不顶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