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娘笑,“我就是砸了骨髓油也置办不起二妞这样丰厚的妆奁,跟你们打听一回这嫁妆的种类就是了,反正各尽各的心力。胡亲家也知道我家的境况,尽力置办便是了。”
陈姑妈知道弟妹的性情,道,“老话的好,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日子好赖,全凭自己过,我看三丫头是个能干的,那胡家公子有眼光。”
何老娘笑眯眯,“还成,阿文是个实诚人。”
看了一回陈二妞的嫁妆单子,何老娘与沈氏便想告辞,陈姑妈苦留用饭,婆媳两个只得留下。用过饭,沈氏有身孕,便由丫环服侍着收拾出来的房间歇息了。老姑嫂两个说些话儿,陈姑妈道,“三丫头有了好姻缘,我也能放心了。”
何老娘极是舒心,笑,“想是命里注定的,先时说了那些亲事也没成。”
“是啊。”陈姑妈道,“三丫头啊,是个有后福的。”胡家公子虽是庶出,可在碧水县靠着胡家的招牌,不怕没饭吃。三姑娘一嫁过去就是少奶奶,便是多少小财主家的姑娘怕也没她这运道,可不是个有福的么。
三姑娘有了好婆家,何老娘心情大好,与大姑姐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话。她家日子虽不比陈家富庶,可何老娘还是极有信心的,三姑娘有了好姻缘,自家丫头片子更有本领,将来自然也不会差的。阿冽阿念在书院念书,她儿子随许举人念书考了秀才功名,孙子现在是跟着进士先生们念书,据何老娘推测以后起码也得是举人老爷级别的,到了曾孙,兴许就能挣个进士老爷的功名回来。想一想,真是爽死了。
何老娘与沈氏在陈家走了一遭,也见识了嫁到大户人家的嫁妆要如何预备。他家自无法与陈家相比,但琐琐碎碎的,能预备多少是多少吧。
小户人家没忒多讲究,沈氏便带着三姑娘何子衿在身边儿,也叫她们经些事,沈氏道,“我出去打听了,大户人家的家俱用料都讲究,红木、鸡翅木、花梨木,都是用这些贵重木料。”
三姑娘道,“我听说那些木材贵的很,倒是不如用松木,松木也不是错的木料。”
沈氏笑,“我也是这样想,木料什么的,用贵重的自然是好,可一下子将钱占起来,并不划算。倒不如退一步,松木打出来也是很不错的家俱了。咱们留下些活钱置几亩田地,再者,衣裳料子也要备一些。”
何子衿道,“衣裳料子不妨去州府买,品样多不说,其实比县里的好料子也贵不了多少。”
沈氏笑,“这话是。”
三姑娘还在绣坊继续做事,按三姑娘的意思,明年出嫁前再辞工。
这一进七月,天便凉爽了,何家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何忻李氏亲自陪着芙蓉坊的东家李五爷李五奶奶过来的,沈氏正在带着何子衿跟何老娘拟三姑娘的嫁妆单子,听到翠儿回禀,便叫请李五爷去书房,再请李五奶奶过来说话儿。
李氏笑着介绍,“这是芙蓉坊的东家奶奶。”
沈氏想了一会儿才想到去岁李氏提过芙蓉坊的事儿,李五奶奶笑,“我姓江。”
沈氏忙道,“江奶奶请坐。”
李五奶奶江氏生得颇是俊秀,衣裳首饰恰到好处,打眼望去,整个人一照面儿便有一种叫人形容不出的气质。江氏颇是客气,还向何老娘问了好儿,看向何子衿,“这就是您家大姑娘吧,我久闻大名。”
何子衿起身一礼,“去岁在斗菊会上见到您家那盆凤凰振羽,颇是不凡。”
接了余嬷嬷奉上的茶,江氏一双杏眼光华璀璨,笑望何子衿,“那我的来意想必大姑娘也知道了。”
何子衿坐得很稳,笑,“菊花要八月底九月才开,您来的早了。”
江氏笑,“怕来晚了,叫人捷足先登。”
何子衿笑,“您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