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年的四月四号恰好是个星期四,张一回没课,而周五就是清明节,连放三天假。这样算下来,张一回能连休四天。

他早就和严行商量好了,趁这假期去峨眉山玩一圈,反正从重庆到峨眉山开车也就三个来小时。峨眉山在乐山市,乐山又是出了名的好吃——乐山甜皮鸭,严行已经馋了很久了。

只是没想到临到四月一号,博导叫张一回一起去开会。

要是在别的地方开会也好,带严行一起去就是,可这次学术会议偏偏在北京举行。要是这会议由别的高校举办也好,可这次,偏偏是由他们的母校举办的。

会议手册上写明了开会地点,逸夫楼一楼学术报告厅,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但张一回只要闭上眼,就能轻而易举地回想起母校的画面:走出宿舍楼,穿过一片小树林,经过两个食堂、文学院、体育学院,就是逸夫楼学术报告厅了。需要多长时间?走路的话,最多二十分钟。

在那所学校里,有太多鲜活的记忆,或快乐或痛苦——都太鲜活了。教学楼门口,严行曾等他下课;田径场上,他们曾一起慢跑;食堂里,严行曾陪他一起吃最便宜的饭菜……当然,当然也有他们虽然不提却谁都忘不了的,在宿舍楼的楼下,严行曾被唐皓凶狠地殴打,而张一回在窗前目睹了全程;也是在那个大风大雪的夜晚,张一回挂掉严行的电话,独自倒在雪地里痛哭……太多了,这些痛得几乎能撕裂身体的记忆,太多了。

所以他甚至不敢问严行想不想和他一起去开会。

“老师,不能不去吗?”张一回硬着头皮说谎,“我还想趁着假期再改改我的项目书……”

“项目书又不急这几天!”博导把张一回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这次开会,扈教授也要来的,我帮你介绍介绍。你和扈教授联系好了,你想申请的那个课题,问题就不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