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生对于子君的‘启蒙’,与其说是一种先进对蒙昧的‘开悟’,不如说是一种价值观对另一种价值观的侵略……他们处在不同的环境里,背负着不同的痛苦,理所应当有不同的价值观,无所谓哪种价值观更高级……”

严行读完,全场寂静,有人没听,有人听了却没懂——比如我。

只有上课的女老师自顾自地点点头,然后问严行:“所以你觉得涓生爱子君吗?”

严行沉默片刻,说:“老师,我不知道。”

女老师又问:“那子君爱涓生吗?”

这次严行笃定地回答:“爱。”

他说出那个“爱”字的时候,有长长的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教室的蓝色窗帘鼓起来,像鸽子张开的翅膀。紧接着,教室的门被风“嘭”一声吹上,把我吓了一跳。

而严行一直站在那,侧脸宁静得宛如无知无觉。

严行学习很努力,但是大一学年,他没有评优评先的资格了。我知道他根本不必惦记那几千块钱的奖学金,但奖学金……总归是对一个学生的肯定。

而严行已经拽着我离开公告栏,大步往前走,他后脑勺对着我,声音带着笑意:“明年我的排名要是能拿奖学金,你奖励我顿饭吧?”

当然可以,我问:“你想吃什么?”

“红烧肉。”

“啊?”

“就上次你妈做的红烧肉啊。”

“……就吃这个?”

“嗯……”严行扭头,轻轻瞥我一眼,“那咱们再出去玩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