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搀住他,一手还提着他的书包。

我们走出四合院时,钢琴声仍在继续,也有隐约的说笑声,应该是从别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这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刚才给我开门的那个长发女孩子,不见踪影。

严行说是能走,但其实脚步歪歪扭扭,神志也不甚清明。我把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使劲儿揽着他的腰,他才不至于摔倒。

我们两个沿着胡同里的小路往外走,踉踉跄跄走得很慢,深夜里的寒风一阵一阵向领口里钻。走着走着,严行垂下脑袋,脸颊贴在了我的脖子上。烫,非常烫。

我抬起头,看见路灯下的那一小片光芒里,满是纷纷扬扬的雪花。

竟然下起了雪。怪不得我会觉得严行的脸颊很烫。

雪越下越急,渐渐地,我感觉到脚底有些濡湿和冰冷,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的运动鞋开了胶,融化的雪水浸入了鞋子里面。

“太晚了,今晚估计回不去了,”我低头问严行,“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宾馆吗?”

严行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我叹气,提高音量:“严行!这附近哪有宾馆!”

严行睁了睁眼,看看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走到大路上……往北、往北有……”

于是我继续架着严行往大路上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来时出租车司机停车的路口,按照严行的说法,我架着他朝北拐。

大路上亮堂许多,足浴店,便利店,关着门的蛋糕店……终于,我们在一家名叫“佳鑫”的宾馆前停下脚步。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走进大堂,我却忽然想起来,没带身份证。

严行十有八九也没带——他是从课堂上出来的,上课总不会带着身份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