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田庵再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他拿一双眼求救似的望着欧阳钊,纵是欧阳钊怎么盯他,他都掩饰不了内心的惧怕,向女帝吐露了当年的真相,“陛下,微臣错了,当年微臣贪慕虚荣,连考了三次都不得进士,微臣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去与欧阳大人相识,终于在一次诗会上见着了欧阳大人,随后微臣便时常请欧阳大人出来喝酒玩乐,直到那年会试要到了,微臣将兜里仅剩的一万两银票给了欧阳大人,求的欧阳大人心软,才让微臣硬进了第三百名……”
“果然是被钱迷了眼,越老越糊涂!”女帝胸口闷的像是透不过气,她想办掉欧阳钊不假,但是她从没觉得欧阳钊是个敢借权谋财的人,原来这些年里,欧阳钊竟暗地里也侵吞了不少财物,实在是太叫她失望。
女帝张手对外喊道,“来人!给朕将这几人全部押进刑部大牢!”
欧阳钊一瞬如遭雷劈,他猛然爬过身,对着女帝大哭道,“陛下!微臣冤枉啊!这杨田庵微臣从来没和他私下接触过,您不能听之信之……”
女帝甚觉讽刺,她看着欧阳钊那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流的老脸,道,“你跟人没见过,你就能让这么个人进了官场,还恰好让他当了并州的房官,朕是不会事事俱细,但不代表朕眼瞎!你连陈善皓那样的人都结识,再跟一个杨田庵交好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别想狡辩!”
她抬眼看了一下牧甫,瞧出他打算作壁上观,这倒是省了不少口舌。
这么一点时间,翊卫都走了进来,将这一地的人拖走了。
片刻,大殿中就清净了,女帝松下了肩膀,撑着龙椅下坐,问杜修彦道,“杜爱卿,欧阳钊徇私舞弊一案从重处置,朕要杀鸡儆猴,让那些暗处的蛆虫往后不敢再乱动!”
“微臣遵旨!”杜修彦重声应话。
欧阳钊这事闹大了,有好有坏,往好了想,天下的书生都明了女帝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但往坏了想,便是让人对科举的威严性产生了质疑,欧阳钊往年主考选出来的官员亦会在民间被人诟病,鉴于此,女帝必须要找一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人出来,坐镇吏部。
女帝在脑中思虑一圈,将眼睛定在聂珏身上,刚要说话,那边牧甫却开始出声,“陛下!再过几个月就是会试了,欧阳钊一去,吏部尚书的位置空悬,得安人上来啊!”
“牧爱卿正说中了朕的想法,朕也在想要升谁来做这个位置,”女帝佯装苦恼道。
牧甫提摆屈膝往地上一拜,道,“陛下!微臣虽已老,但微臣愿为陛下分忧,这吏部的位子就先让微臣替您暂代了,等陛下找好人选,微臣再交给那后生,如此才能安妥。”
就知道他不舍得松口吏部,女帝心内暗讽,不过对他还是一团和气的道,“这怎么行,牧爱卿常年静修,本就不宜太过伤神,朕若再加重担到你身上,岂不是罪过?”
她假意说下了几句好听的话,嘴里打了个转,道,“眼下朕倒有一个人选。”
牧甫却不接话,他哪里不知女帝是要将吏部从他手里抢回去。
女帝可不在乎他答不答话,她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吏部事多且杂,朕想找一个能管的住事的人,瞧着聂爱卿和杜爱卿都合适,可惜杜爱卿已经在刑部了,如此,还是聂爱卿更合适些。”
牧甫差点两眼一黑,他往聂珏方向看,果见她笑意吟吟。
“陛下,聂大人已是大理寺卿了,大理寺每年要管的案子都是成百上千,若再将吏部托交给她,聂大人只怕抗不下来啊。”
女帝早料到他会反驳,她说,“这个牧爱卿倒不必担心,杜爱卿和徐爱卿可都身兼数职,他们应付自如,朕相信聂爱卿亦能如此。”
这个例子举得牧甫都没法再找理由,不过他又怎甘心就这么让吏部从他手里溜走,“陛下,要不然让聂大人先从吏部侍郎坐起,等回头她能完全接手了,再由聂大人直接接管,这样岂不是更好?”
“不妥,聂爱卿都是从三品的官了,朕怎好再让她兼四品的职,到时她手底下的人一个将她看轻,可不是好事,”女帝不同意道,旋即她便不欲再在这上面和牧甫啰嗦,只看着聂珏道,“聂爱卿,朕将吏部交给你,你能守得住吗?”
“回禀陛下,微臣定竭尽全力以保吏部不再出现买官漏题之事!”聂珏凝声道。
到此就是一锤定音了,牧甫一颗心被女帝砍的尽是血,他再恨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众人退出来后,天色大暗了下来,聂珏和他们其他人道别后,带着易舟寅往马车边走。
易舟寅偷偷的望着她姣好面庞,提着胆子问道,“聂大人,草民有一事想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