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不成?快放开我!”赵泠惊了一下,却见那剑割开他脖颈上的皮肤,鲜血滚滚落了下来,他却仿佛不知苦痛,将她往自己的身前一拉。
似乎这样,两个人就能打破从前的隔阂,谢明仪笑道:“你离我近些,否则我看不清你的脸。”
他痴痴地凝视着眼前女子的面容,仿佛对待圣贤,虔诚而热烈,似乎天底下头等大事,就是看清楚郡主的脸。
可让他失望的是,赵泠干净明亮的眸子里,根本没有他的身影,谢明仪分外失落,一把攥着她的手腕,将人又拉近了些,低声道:“我已经把傅长枫打残了,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无论怎样都好,我都认了。但你以后可要擦亮眼睛,世间的男子没一个是好东西,他们都是觊觎郡主的美貌,还有郡主背后的势力。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也只出现在话本里。本官从不信的,郡主冰雪聪明,想来也不会沉迷其中。”
赵泠同傅长枫见面,原本就是不忍拂了太子妃的颜面,才见过一次,连话都未说过半句,更加不曾一见钟情。可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震了震手腕,发现谢明仪攥得很紧,鲜血顺着剑刃落了下来,有几滴溅在她的手背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谢明仪却跟个没事人一般,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只是在瞧见赵泠手背上的血后,狠狠蹙了蹙眉,然后单手将剑推开,用衣袖帮她擦拭干净。
“姑娘家最是金贵了,眼中还是不要见血为好,不吉利的。”
赵泠默然,并没有为此对谢明仪改观,反而觉得他这个人喜怒无常,活像阎罗王,根本不是什么善茬儿。以前估计待赵玉致也是如此温柔体贴,现如今却把这份柔情莫名其妙地强加在自己身上。
实在是好没道理,挺让人意外的。
“你以前对赵玉致也是这般?”她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见他手上动作一顿,立马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毫不客气道:“我记得上回萧瑜表姐过生辰,赵大姑娘不知怎的落了水,首辅大人当时还借用了我的马车,将那赵姑娘亲自送回了武陵侯府。当时宾客众多,我虽不知,可在场很多人都亲眼瞧见了,那会儿,你也没觉得我金贵,心心念念的,始终都是你的赵姑娘。”
谢明仪最害怕郡主一本正经地翻旧账,他根本没有任何好的说辞,甚至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想起那日他做的糊涂事,早就懊悔多时。
他心里的赵姑娘,从始至终就只有赵泠一个人。若他成亲那日,便知道赵泠的身份,不知道该有多么开心。
哪里还会忍心冷落她,欺负她。
“事到如今,你竟连句替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也罢了,我听闻,赵玉致在庄子里吃苦受罪,短短几日便瘦得皮包骨头,想她也是京中有名的美人,你竟也舍得放任她不管?”
谢明仪道:“郡主明知我对她无意,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戳我心窝,难道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郡主心里会很痛快?”
他有些生气,可又不舍得对赵泠发作,抬手一掌拍向柱子,登时将柱子震得颤了三颤,赵泠板着脸道:“你发脾气给谁看呢?拍哪里呢?这里可是长公主府,来者为客,你应该遵守主人家的规矩才是。”
她竟然把当初谢明仪送她的那几句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谢明仪抬眸望她,须臾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了句:“你倒是挺记仇的,不过这样也好。”
赵泠眯着眼睛道:“我记得可不仅这些,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我之间的陈年破账,有得算。我不掺合党争,也管不着日后谁当皇帝,可你若是敢动我身边的人一根毫毛,我定然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向你讨回来。我说话一向言出必践。”
“郡主一言,驷马难追。”谢明仪轻轻点头,也道了句,“那你也且记着,我曾几度在生死间徘徊,是那等阴曹地府都不收的人,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抬手,动作温柔地将赵泠鬓边的碎发拢在耳后,笑容残忍,“阿瑶是我的亲妹妹,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不会怪她。可往后,若有谁胆敢接近郡主,不管他是谁,我都要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谢明仪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用力,一字一顿传入了赵泠的耳中,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只觉得被头野狼盯上了。
她猛然抬眸,恰好同他对视,见他生得剑眉星目,明明俊美,可又浑身透着几分阴寒之气,说他阴险狡诈,可又不全然如此,总之像是从壁画里变出来的蛇蝎,越是笑容满面,越是邪气四溢,让人看过一眼,就不敢再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