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泠听得眉头直蹙,虽谈不上什么难过,可只要想起好好一位世家公子,竟然不明不白就被谢明仪打残废了,就忍不住心尖发颤,浑身都冒出一阵寒气。
闻言,便冷漠道:“他为的又不是我,横竖就是为了争权夺利。太子那里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谢明仪对东宫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太子轻易不会动他,不仅如此,只要谢家不倒,还会更加拥护于他。”萧子安说着,面色微微凝重,似乎也觉得此事棘手,许久才又道:“泠泠,事已至此,你和他定然回不去了。你又聪慧,有些事情即便我不说,你心里也有数。今后不管是我继承大统,还是太子夺了皇位,谢明仪注定会死。”
“我明白,我心里从未有过他,他是生是死,我毫不在意。”赵泠很肯定地说道,忽又想起阿瑶来,心里暗暗惆怅,若是阿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不知该多么难过,好不容易寻回了哥哥,又怎能亲眼看着他死。
一时间颇为头疼,她捏了捏绞痛的眉心,萧子安一愣,还以为她是想起什么了,赶紧上前将人扶坐下来,半蹲在她身侧,紧张地问:“泠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太医过来看看?”
赵泠见他这副紧张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了摆手道:“我哪有那么金贵了,只不过是听你谈起谢明仪,觉得心里厌烦罢了。”
“那便好,你若哪里不舒服,一定记得告诉我,可不许强撑着,知道么?”萧子安攥着她的手,昂脸望着她,微笑道:“姑娘家本就金贵,你又是其中最金贵的。以后遇见任何事情,都不要强撑着,表哥的肩膀永远为你留着,你是姑娘家,想哭就可以哭的。”
赵泠一愣,忽然想起当年母亲逝世时,萧子安也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她骤然失去双亲,唯有阿瑶陪在她身边,面对外界的议论和揣测,显得势单力薄。
幸亏有萧子安和萧瑜等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这才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即便后来谢明仪重返京师,骤息之间成了内阁首辅,明里暗里打压长公主府,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现如今,眼眶一涩,赶紧偏头擦拭着眼角,“表哥,你对我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可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又何必如此固执。”
“我早便说过,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泠泠,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萧子安轻轻笑着,语气如同六月微风,“泠泠,不管以后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不需要我了,或者我死。”
赵泠赶紧打断他的话,急道:“什么死不死的,为何要说这么晦气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你和萧瑜表姐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一个都不能离开我!”
萧子安的眸色越发温柔,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得似乎能溢出水来,若是旁的女子,被他这么盯着看,定然要羞涩得面红耳赤,然后落荒而逃。
然而赵泠不是一般女子,她面色沉静,同往日没有任何的分别,甚至还眨了眨眼睛,萧子安终是败下阵来,耳垂一红,赶紧攥拳抵着唇角轻咳一声,用以掩饰内心的小鹿乱跳。
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阿瑶捧着一束海棠花,抬步跨过门槛,萧子安赶紧起身,往旁边退了几步,笑道:“阿瑶来了啊。”
赵泠见她手里捧着一束海棠,红得烈烈如焚。倒也好看,可长公主府上并没有这种品状的海棠,于是便以为阿瑶是翻了旁人家的院子,偷折了花,于是便笑问:“你去哪里偷摘的?还摘了这么多?”
阿瑶上前几步,揪了揪花瓣,比划着手势道:“我捡回来的,看着好看,所以就带回来了。”说着,她抬步去寻了个花瓶,然后把海棠仔仔细细地插了进去。
萧子安瞧了片刻,见她插花的动作熟练,便以为是赵泠教的,于是便笑道:“很少见到阿瑶这么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这插花的本事,莫不是跟阿泠学的?”
“我可不会,她才来长公主府的时候就会,想来是自学成才。”赵泠如是道,帮衬着修剪枝叶。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即便阿瑶不会说话,随便一个动作,她就明白什么意思。
萧子安想了想,便问阿瑶:“你来长公主府这么久了,可想起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家中可有什么亲人了?”
赵泠手一顿,此前听谢明仪提起过,阿瑶原名谢明玉,自幼很得谢大人和谢夫人疼爱,光从名字便可见一斑。
再者,谢明仪又是那种不讲道理,且凶残护短的人,阿瑶如果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不说过得如何顺风顺水,可最起码会被谢明仪当个宝贝捧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