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入宫拜见太后娘娘, 刚好太子妃也在, 便受邀去了东宫作客, 恰同我撞个正着!”谢明仪抿唇,分外不解,“她觉得是我故意让太子妃诓骗她去的。我一早上都在内阁,何曾私底下同太子妃沆瀣一气了?她总是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于我!”
沈非离憋笑,用折扇半掩着唇角, 见谢明仪一副生了极大气的模样, 遂又敛眸,拉着他跨过门槛,边走边道:“郡主一向如此,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对你了。难道你还能因为这个,就同郡主离心了。再说了,去年郡主送子安护腕这事,你老早就知道啊,当时你还说……”
他摇头晃脑,学着谢明仪的语气道:“此护腕甚丑,也不知是谁所做,堂堂九王殿下竟然戴在身上,料想定然出至个蠢笨姑娘之手。”
他又抬眼瞅着谢明仪抿成一条线的唇,笑意吟吟道:“这么蠢笨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你那心心念念,冰雪聪明,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郡主夫人呢?”
“你少拿以前的事情做文章,我那会儿并不知情!”
谢明仪说到气头上,又想起从前萧子安同赵泠浓情蜜意,心里越发吃味,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太子此番寻我过去议事,不为别的,正是同我商议如何铲除萧子安。再过月余,便是秋猎,按每年惯例,除了体弱多病,不受宠的皇子之外,其余人皆得一同陪伴圣驾。礼部尚书已经将随行的名单报了上去。”
“你的意思是,想要趁着此次秋猎,彻底将萧子安压在五行山下,永世不得超生?”
“是,具体事宜,还在商讨中,可我一日都等不得了,这次必须要让他彻底消失,否则郡主的眼里,永远都看不到我。”谢明仪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可眸子中的杀意毫不掩饰,“也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这次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沈非离听得心惊胆战,有心想要劝两句,可又毫无立场,他很不愿看见萧子安和谢明仪兄弟相残,但又阻止不了。
且不说两个人之间的龃龉,就拿赵元嘉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赵元嘉,不管是萧子安,还是谢明仪,今生都非她不要,非她不娶。
难道还能将她分成两半?
沈非离心里有些埋怨赵泠的凉薄冷漠,不知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喜欢她的两个男子针锋相对。可转念一想,郡主又做错了什么。
她自出生之时,便是郡主之姿,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求何不得?可偏偏被皇帝当成掣肘朝臣和皇子的棋子,明面上,似乎天底下所有人都偏护着赵元嘉,可到了最后,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了出去。
他突然很心疼赵泠,并且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改变眼前的现状。可他不过是个小公爷,虽出身高贵,但在朝中无足轻重,不过靠着祖上封荫,挂个闲职而已。
只可惜造化弄人,一向在女人堆里打滚的沈小公爷,人生第一次爱慕一位姑娘,还永不得宣之于口。否则京城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须臾,他才沉沉叹了口气:“我也说不动你,也管不住子安,既如此,那我便这么同你说罢,就以郡主对萧子安的感情,你若是害死了萧子安,郡主定然恨你一辈子。”
“恨就恨罢,恨我也比一点都不在乎我要强千万倍。”
谢明仪的双眸中闪动着浓浓的杀意,可神色却极落寞。他喜欢的姑娘,早就把他忘得干干净净,还当着他的面,对死敌投怀送抱。不仅如此,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他的示好。
也许,他就是把心掏出来,捧在郡主面前,她都会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去。
那厢赵泠回到长公主府,越想越生气。
她如此用心,熬了好几眼才绣出的鸳鸯,居然被谢明仪说成是鹌鹑。
谢明仪过生辰,满朝文武有的是上赶子献殷勤的,何须她送什么生辰礼?天底下有谁和离之后,还能心平气和在一处闲聊的。
她越想越生气,抬手推翻了桌子,阿瑶吓了一跳,跟只作贼心虚的耗子似的,灵活地往旁边一跳,目视着她比划道:“郡主别生气,谢明仪那是没有眼光,我们不同他一般见识。”
赵泠回头瞥她一眼,惊讶发现阿瑶这几日又长高了些,不仅如此,眉眼似乎也长开了些许,越发同谢明仪神似了。她上前一步,两手捧住阿瑶的脸,仔仔细细打量片刻,直蹙眉叹气。
阿瑶不解其意,只当赵泠还生着气,于是便道:“那我去杀了他,替郡主报仇!”说着,她一把抽出发间的簪子,轻轻一转,一支异常纤细的匕首便显现出来。
“别,姑娘家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这样不好。”赵泠知晓阿瑶的脾气,说到一定做到,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再同上回一般,直接前去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