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婚那夜,谢明仪能够推心置腹地同她说这番话,也许两个人也不会闹到此番田地,她是真的觉得很厌倦了。不想再纠缠不清。
咬了咬牙,赵泠把他推开,冷漠道:“你现如今的境况,皆是你咎由自取。萧子安从来都没有陷害过你,可你却害他被贬至西境,险些和皇位失之交臂,甚至还助纣为虐,残害朝廷重臣,辅助东宫太子。你的一言一行,我真的无法相信。”
谢明仪手里空落落的,心里更空,许久,才低声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我。除了阿瑶之外,谢家就只剩下我一人了,我不能死,否则谢家就绝后了。我真的不能死。”
顿了顿,他抬眸,满脸希冀,“只要你肯同我在一起,从今往后,你不喜欢的话,我不说,你不喜欢的事,我不做。我把心给你,只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但对我而言,你的真心一文不值,还是留着哄骗下一位姑娘罢。”赵泠还记得此前的事,自然而然觉得谢明仪又在演戏,她这话无心,可听者有意,几乎把谢明仪整颗真心碾碎掉。
他疼得捂紧胸口,眼眶憋得通红。上次这么疼的时候。还是七年前,在他得知谢家满门被抄,父亲被贬,跪行出京,全家老小惨遭流放,死于雪崩时。
上一次,谢明仪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跌断了一条腿,缠绵病榻许久,几度在生死间徘徊,一直抱着赵泠的画卷,这才挺了过来。
可这一次,他突然挺不住了,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高地,瞬间倒塌。他的世界一片狼藉,连往日的心狠手辣,卑鄙无耻,也烟消云散。
那些恶臭的东西,原本就是他保护自己的手段。他用这种万恶的权臣嘴脸,将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浑身都长满了坚硬的鳞片。
当他把这些鳞片,一片一片从身上连皮带肉地剐掉,想要把最温暖的东西捧出来时。突然发现,郡主根本不需要。
重要的,不重要的,现在通通都无关紧要了。
萧子安便是在此刻过来,见状一掌将他击退。谢明仪毫无防备,仰头喷出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往后一连退了数步,才堪堪被沈非离扶住。
“明仪,明仪?你怎么样了,明仪?”
沈非离将人扶住,身后还跟着萧涣等人,他见谢明仪这副萎靡神色,一反常态,勃然大怒起来,“萧子安,你凭什么动手打他?”
“就凭他欺负了我喜欢的姑娘!”
萧子安一把将赵泠护在身后,冷声道:“谢明仪,我告诉你。泠泠有人疼,有人爱,她不是你手里的筹码,更加不是棋子,谁也不能拿捏她!”
事情发生的突然,赵泠根本来不及阻止,谢明仪已经被一掌推了出去。他此前就被书柜砸中,流了不少血,眼下脸色苍白,怪不得让一向好脾气的沈小公爷都勃然大怒。
“为了一个赵元嘉,你就这么动手打他?你难道忘记了,明仪是怎么沦落至此的?你母妃当初可是一口一声好妹妹地唤明仪的母亲,还不是落井下石了?明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满朝廷有几个人是无辜的?”
沈非离一向偏护谢明仪,眼下更甚,一把将人护在身后,指着在场每一个人道:“我不管你们都是如何看待他这个人的,但今天我就必须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明仪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非常重要的人。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但在我眼里,他永远都是当初那个明亮的少年!”
这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砸在众人的心里,萧瑜撇了撇嘴,往萧涣身后一藏,小声嘟囔:“本来就是他不好,谁让他这么坏的,我也没做错什么。”
萧涣顺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沈非离气得原本就不止这些,他自己也偷偷爱慕着赵泠,可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否则不知道还要乱成什么样子。
他自然不舍得指责赵泠冷漠,也不舍得去责怪懵懂无知的阿瑶,甚至不能向萧家兄妹问罪,只好继续把气往萧子安身上撒,“当初若不是谢家和长公主府发生了误会,就以姑姑和晋阳长公主的交情,早就结为亲家了,焉有你什么事?”
第57章 乐此不疲
萧子安道:“你总是偏帮谢明仪, 他冷落泠泠时,你怎么不跳出来说道, 现如今都和离了,还过来纠缠不清,是何道理?”
“和离之后, 男未婚,女未嫁,你能爱慕郡主,就不许旁人也爱慕郡主?”
“强词夺理!我看你们就是不怀好意!”
沈非离冷眼剜他, 知晓赵泠把过去忘干净的背后, 定然有难言之隐。遂也不敢多提过去的事,他扶住谢明仪,低声询问:“你怎么样了, 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