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不言声,任方闻动作,待他重又躺好,将一颗头挪过来,抵在方闻肩窝处。
“再过一月是我爹娘忌辰,师父,我想去拜祭他们……”
方闻一怔,低头去看,却只见一蓬浓密的头发,看不清埋在里头的那张脸。
再过一月便是九月十五,确是苏清夫妇忌辰。方闻想起那位端方清廉的大理寺卿,饶是素来心冷,也不禁暗叹一声。
为官者素来相护,只这苏清不同流俗,却没落个好下场,因替被污民女向宰相之子讨个公道,得罪一干权臣,竟至被陷天牢,问斩午门,连累妻子殉情,儿子没为官奴。三年前苏谨混在一堆人里发卖,倒便宜了他,百两银子买下,轻轻松松得个聪明可人的尤物,几番调教下来,不只一身功夫得传,床上也不曾片刻寂寥,真真是天赐艳福。
“明儿个你学会那三招,咱们后天动身往开封,我这几日恰有事去那里,办完了便去城外你爹娘墓上拜祭。”
苏谨点点头,不再动弹,不一会儿睡过去。方闻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熄了灯火,额头抵在一处,闭了眼睛。
苏清夫妇便葬在开封城外的一处荒坡,因着民间口碑甚好,不时有百姓过来上香清扫,倒不似无主孤坟般长满野草。
苏谨恭恭敬敬摆上香烛,跪在坟前,泪珠子便似断了线般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方闻知这徒儿性子倔强,初时不肯从他,吃了不少苦头,却从不肯掉泪,这时一串儿泪珠儿滚下来,心里便极不舒服,不知是心疼,还是替这徒儿难受。
“爹,娘,谨儿不孝,今日才来看你们。儿子这三年学了不少武功,只等出师,便去杀了那几个狗贼为你们报仇。”
苏谨的喃喃低语落进耳里,方闻听见不由暗笑,当朝宰相起居严密,多少护卫在旁,这徒儿纵然天资不凡,不过短短三年,能有多少功力,去了不过是给人作箭靶子。
嘴角弯起一抹冷笑,方闻扭头去看撂在一旁的竹筐。
是等谨儿哭完了再拿出来,还是现在就给他看,好止了这哭声?
身后是淅淅索索的声音,想是谨儿起身了。
方闻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