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安静地看着被怪物压住的人,在一闪以后,又出现在箱子边上,他打量着那陷在箱子中的小球。
拥有心,就不一样吗?
巨型主机无声无息地伸出一只机械臂,将箱子挪进一扇小门内,小门合上,影像也消失。
通道外传来啸声,仿佛是在响应怪物的嗥叫,何聪心中一凉,自知最坏的情况将要发生。他知道这些有脑子的狂化人来找他,是因为他的基因,却不知道它们究竟想怎么样对待他这个拥有人。
生吃?腌起来慢慢吃?晾成人干?提练精化当香水用?抑或拿他当祭祀的牲口?
无论哪一种,何聪都不乐见,可是现实似乎由不得他选择,一只似乎拥有猎鹰基因的狂化人也出现了,并迫不及待地扑向他,垂涎三尺极度猴急的模样,只差没把眼睛挤成心型了。
它来了,原来这只怪物立即松手,不由得何聪反应,就被一只爪子拽住,狠狠摔出,原来何聪还调整好姿势落地,以求把冲击力减至最小,然而另一只怪物却早有准备,像火车头般火力全开,猛力撞来,将来不及着地的他狠狠撞飞,像流星般划出,狠狠撞在坚硬的墙壁上,颓然滑落,留下一片血迹,墙壁微凹。
换成过去的何聪,估计已经肝脑涂地,现在他只不过是断了不知道多少根骨头,伤了多少内脏,但是还活着,只是着实没有能耐再站起来。模模糊糊地看到庞然大物摆着战斗架式缓缓靠近,或许是感受到猎物的强大,对着奄奄一息的何聪也毫不留情,竟然用那支柱子般的脚踩住他,狠狠施力。
一阵剧痛带着窒息感贯穿他的知觉,何聪真的几乎死透了,眼前一黑,出气多入气少。
空中狂化人发出尖啸,陆上的狂化人弯身将猎物扛起,一同转向出口。
居士的心……
蒙蒙胧胧地,何聪感觉到它们要离开,他卖力眨了眨眼睛,视线终于清晰起来,他拼尽吃奶的力气挣扎,却比小婴儿更欠杀伤力。何聪终于放弃挣扎,与其把力气都花在上头,不如存储何力保持清醒,他不想因为失去意识后变成人肉炸弹,把基地移为平地倒没问题,可不能把居士变成尘埃。
怎么样脱身?怎么样再回来抢居士?来不来得及回方舟找小明?不知道奉天会不会发动计划B或C直接把整个基地连居士一起毁灭?
身体的痛楚怎么也无法与头痛相比,面对孤立无援的惨况,何聪很灰心。比起成为怪物的养分,他更害怕失去,曾经深爱的人们已经遗落在一万年前,现在重视的人们也面临危难,再失去,该怎么办?
满心焦虑的何聪并没有发现异常,当基地灯光突明又暗,当主电脑室中传来隆隆巨响,当他在一阵天旋地转后易手,当耳朵又给怪物的狂嚎钻得发痛,他只知道自己在飞速移动,辗过主电脑,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缺口中钻出,离开地下基地。
地面仍旧是混乱的战场,眼前总是以调钻的角度闪开障碍和攻击,穿梭中枪林弹雨中。这时候何聪依靠着身后硬直的物体,终于缓过气来,身上痛楚在加剧,他知道自身变态的自愈能力正在修复那些错位断裂的筋骨,直痛得他的冷汗像瀑布般涮落,湿了一身衣裳,但他不自觉地咬紧下唇,把痛吟吞回肚子里,静静地等待一切过去。
自解冻以后,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自愈,真的很糟糕,但是不比记忆中捆在实验床上重复一次又一次的自愈更糟糕,仿佛是那时候养成安静地痛苦的习惯,保有一丝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