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除非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左临渊,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她试探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嗡”的一声,左临渊的脑中一片空白。突然曝光的秘密被暴晒在烈日下,那极尽的羞耻鞭挞着他,他想矢口否认,想要愤怒地反驳她,可是他却开不了口。这一瞬间苍白的脸色和诡异的沉默出卖了他,她心中隐隐约约的怀疑成了真。
被冷漠对待的愤怒,和被欺骗的羞辱让她怒极反笑,原来是这样的,竟然是这样!
曾经忐忑自卑的仰视,骤然间变成了傲慢的鄙夷,她高傲地昂起头,快意地吐露出扭曲的恶意:“左临渊,你真让我恶心。”
噩梦,就从这里开始。
父母意外发现了他藏在电脑中的GV,他本来可以找无数个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可是从小到大不说谎的教育让他错过了最佳的狡辩时机。父母严厉地责罚了他,让他远离这些变态色情的东西,他们并不了解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一味以为这是一种“毛病”,一个需要改正的“错误”,就连左临渊自己也这么以为。
曾经鲜艳的色彩逐渐褪去,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黑白的囚笼。
他被禁锢在壳子里,看不到一丝鲜活的颜色。
黑的、白的、灰的,他就在这苍白世界中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这种尴尬痛苦的处境一直持续到左临渊上了大学。那时候他已经长大了,隐约知道同性恋并不是病,也无法改,可是他又必须去改正,他不能让父母失望。
他想他这一生恐怕就这样了,被那份爱的期待逼迫着踏上一条千万人走过的道路,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责任感会将他牢牢栓死在忠诚却痛苦的婚姻中,让他履行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一生都戴着枷锁和刑具向前走。所有人微笑着鼓励他、称赞他,却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一路走得鲜血淋漓、生不如死。
然后他遇到了张思嘉,他的室友。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左临渊已经早早在寝室整理好了自己的铺位,被子叠得像是个豆腐块一样,所有日常用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从军的父母从小就是这么要求他的,他也习惯了。拖着箱包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左临渊应声抬起头,九月的阳光从阳台的落地窗外射入寝室,推开门的人迎上了他的视线——
来人有一张斯文清秀的脸,身量很高,可是抽芽似的长高后,看起来依旧还青涩单薄。明明是秀气的五官,一身的书卷气,可是左耳上黑色的耳钉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叛逆率性的气息。他一手拖着箱包,一手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对他展颜一笑:“你好,我是张思嘉。”
这个贫乏的世界里突然有了鲜艳的色彩,世界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