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拉了拉老四的衣衫,小声道:“四叔,多谢你在这会儿还替我说话,文若惭愧,我确是与那事情有关。钦差大人他是个好官,不要误会了他。”
老四瞪了杜擎苍一眼:“好官?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上断头台,那也算是好官?”
文若觉得有些奇怪,今日的老四怎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又暗中瞧了瞧杜擎苍的脸色,见他并未动怒,文若倒是松了口气,于是劝老四道:“四叔,别再说了,带我进去看看财子吧。”
老四收声,领着他们进了监牢,来到财子尸身前,文若看了一眼已经被放下的尸身,本想问些相关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将那些想要问的话都通通咽回了腹中。
杜擎苍对那些跟着进来的衙役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进来。”
衙役们连同老四一并离开了监牢。
望着地上的尸身,文若下意识的瞧了瞧自己的双手。每一次,遇到这些情形,恭都会将手套递给他,有时为了不脏他的手,恭甚至还会代替他去触碰那些腐财的尸身……
见文若盯着双手愣愣发呆,杜擎苍问道:“在想什么?”
“没有,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
说罢,文若在尸身旁蹲下,并没有下手去翻弄尸身,只是在一旁细细的看着。
然而杜擎苍却一直在盯着文若瞧,就在他刚才发呆的时候,杜擎苍看见了他脸上淡淡的笑容,虽然是不怎么明显的笑容,可是却是发自内心的笑意,那个神情就好像在思念所爱之人。
杜擎苍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也很想知道他爱上的究竟是哪家姑娘……
“他不是上吊死的,是被人用东西压塞口鼻,出气不得而命绝身死的。”文若站起身对杜擎苍这般说着,可却发现杜擎苍并没有再听自己说话,“杜大人?杜大人?”文若连唤了他几声,方才听杜擎苍脱口而出问道:“哪家姑娘?”
“啊?”文若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牢中待久了耳朵也背了:“杜大人,你问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杜擎苍慌忙道:“你方才对我说的是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财子他不是自缢,而是被人活活闷死的。”
对上杜擎苍望向自己的质疑眼神,文若指着尸解释道:“你看,他眼开睛突,口鼻内流出清血水,且满面血荫赤黑色,还有你看他身后的衣衫,皆被便溺污坏,这分明就是被人堵住口鼻窒息而死。”
说罢,文若又复蹲下,以手中的铁链将尸身的下颌微抬:“还有,你看看他的项下。”
杜擎苍顺着文若所指之处一看,项下有一条勒得很深的痕迹,但是颜色却很淡。
文若道:“这要是死后被人用绳索绑项下,其人已死,气血不行,绑痕虽深入皮,但是无青紫赤色,只是淡淡的一道白痕,这便是假自缢。”
听了文若的一番话,杜擎苍不禁点头赞道:“没想到你对这些竟会如此精通,改日,你倒是可以去当仵作了,你若是成了仵作没准还能收一串徒儿……”
话还未说完,杜擎苍却忽然止住了言语,文若明日便要处斩了,自己竟还说这样的话。
看出他此刻的尴尬,文若笑道:“我看还是别了,我要是收徒,定会是误人子弟。”
杜擎苍笑了笑,文若看了财子的尸身一眼,对他道:“有一件事情,我先前答应过别人的,只是现在我做不到了,你能帮我完成吗?”
“何事?”
“曾经有一个人在临死前拜托过我一件事,是让我将他的尸身埋在财子的身旁。”
杜擎苍也看了财子一眼,说道:“好,我帮你去完成。”
“那个人的尸身在财子的床下埋着,将他挖出来,再重新安葬吧。”
“嗯,记住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比如还想见一见什么人?我帮你去找。”
“没有了,就这样吧,有时候相见争如不见。”
文若微微一笑:“走吧,我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以后的事情就有劳你了。对了,明日,我被处斩之后,你可以将我的尸体葬在这里最高的山头上吗?要可以一直看得见帝皇星的山头……”
“为什么想要葬在那种地方?”杜擎苍很难受,他垂下双目低沉着声音问着。
文若嫣然一笑,回答道:“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知道他在哪里,就不会迷了方向。”
“帝皇星指向的是北方,你爱的人,她是在北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