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厉那张挂着冷漠嘲笑讥讽表情几千年的鬼帝的脸,终于换上了一张囧囧有神的脸,在天道的加冕下,没能够维持住一个帝王应有的姿态,反而张大了嘴,真正诠释目瞪口呆的意义。
好在,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新任冥帝的失态,因为,初云神山,正以着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化为灰尘。似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缓缓地将这座神山碾压成齑粉。
除了天道庇佑的冥帝以外,众人比较注重的是逃命。
每一个逃命的人心中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被初云的禁制压制了足足七天的时间,累死累活一点点往上攀登。虽然不知道禁制在不久前为何会忽然消失,但这促进了众人攀登的速度却是事实,这也造成了逃命路程的长度增加,也是事实。
好在神山粉碎的时间比较慢,除了造成了众多修炼者因踩踏而受重伤的事件外,倒也没有什么伤亡。
梦无酒在他师父的手上,是众人中极少没有擦破半点油皮就到达安全地点的一个。
擦掉额头的冷汗,梦无酒刚想着表达一下对师父的敬仰之情,以及对于所谓神山竟是如此得不结实说塌就塌的抱怨,却因着自家师父异常冷凝严肃的面容而硬生生将所有的感慨咽进了肚子里。
就连擦汗的动作都僵住了。
随即,他看见自家师父那有些冷有些黑有些严肃的脸正面向自己,一只由于修炼水系变异灵力,即冰系多年而变得冷冰冰的手,以着万分僵硬的手法拍上了他的脑袋。
梦无酒的脸,已经完完全全僵硬了。虽然天枢师父手上用的力气不过比拍蚊子重了那么一点点,梦无酒这位年轻一辈出色的修真者的小腿肚子就那么一抖,随即那么一软。比起自家师父也就那么矮上一指长度的“虎躯”狠狠地一震,整个人险些瘫倒在地上。
最后还是天枢黑着一张脸扶住了自家徒弟的小身板。
梦无酒的脸,“腾”得烧了起来。然而,耳边的一句低叹很快令梦无酒煞白了一张清隽的面容。
天枢轻声叹息,道:“你这般样子,如何令为师放心离开。”
梦无酒就像是在大冬天被人泼了一桶冰水,彻骨的寒意连他的灵魂也要随之冻结。
超过自己承受范围的冰冷,令梦无酒本能地想要攀附住自己唯一所能够依靠的,并尽力去挽留。梦无酒脑子浑浑噩噩,嘴里似乎在重复着什么,但其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的手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总觉得哪怕指缝间小小的开阖都会令那个东西脱离而出,所以他的五指竭力收紧,恨不得将手中握着的融进自己的掌心里。
待得梦无酒那堪比浆糊的脑子终于清醒了那么一线,他便异常尴尬地发现,虽然看面容看不出半点但实际上“芳龄”已然堪堪而立的自己,竟像是一个没有断奶的小孩子似的,整个脑袋卯足了劲儿往自己师父冷冰冰的怀里面塞,他的手也紧紧攥住师父胸口的衣裳,鼻涕眼泪糊了天枢一胸口,嘴里面也嘟嘟囔囔着什么“别走”、“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修炼不偷懒”什么的。
反应过来的梦无酒,嘴里面万分丢脸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