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川冷冷地笑了起来,道:“微臣何德何能,竟然劳陛下将放在国事上的心思分在身上,谋划了三年,只为了使我们夫妇离心。”
“真是好心计啊,苍倾澜。”
端坐于帝位上的皇帝不置可否地耸肩,但面容却缓缓发生了扭曲,直到那张风帝的面容变得有些陌生。那是一张和风帝有五分相似的男子,但面容更加地贵气。看年纪似乎是不小了,两鬓处染着白霜。
——正是澜帝,苍倾澜。
“不愧是伊森川。”苍倾澜赞许地拍手,脸上挂着笑,但眼底却一片冰冷。他的声音比起风帝更加得清冷,声线里带着无可比拟的高贵,“不愧是……让幽月动了心的男人。只可惜……”
伊森川冷冷地笑,但听到“幽月”这两个字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愧疚与深情。忆起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想起那个高傲的女子为了自己换上粗布麻衣洗手羹汤的情景,他忽然觉得那个忍耐的十几年的情感猛然喷发出来,有如天下第一的毒药,狠狠地腐蚀啃噬自己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他的双手按在桌案上,止不住地颤抖,那个杀伐决断,甚至亲手引导自己养育的十六年的女儿走上不归死路也面色不改的男子,卸下了戴了几十年的面具,像是一个做错了的孩子一般,无措中惊惶地寻找着出路。他恶狠狠地看向帝王,恨声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幽月会一直在我的身边,眼底心里满是我一个人的影子。而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在十七年前就开始沉睡,不老不死,永远维持着一个幼童的身形。
他们的孩子,继承了他的智慧和幽月的美丽,应该是皇族都不可比拟的天之骄子,就是哪一天他的孩子想要站在凡间的顶端想要登基为帝,那么,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颠覆一个国家。
“朕做了什么吗?”苍国里最尊贵的男人缓缓起身,一身赭黄色衣裳的苍倾澜站起身来,星眸里闪烁着厌恶鄙视的冷光,一字一句道:“伊相莫不是忘记了,那日朕宴请众臣,是爱卿你轻薄了皇后的亲妹,一位世家的小姐。你想要将此事压下,但那位小姐怀孕了。”
“是你。”伊森川冷冷道:“这件事不就是你安排的吗?”看他左右为难,看他究竟是坚持对幽月的誓言还是屈从于所谓的责任上。
“没错,是朕安排的。但是,伊相。”苍倾澜缓缓绽出一个带着冷意的微笑,“伊相,你可以选择离开的。”带着幽月远走高飞,舍弃那些功名利禄,而不是屈从于皇后家的势力,皇帝的圣旨而要娶一位平妻。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幽月的骄傲,对于伊森川的背叛,幽月因为有情所以不会报复,但不代表她会忍气吞声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另娶。她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带着自己的骄傲离开,永远不会再见他。
伊森川默然,眼中一片空洞,但若细细看去,那黑色的眸底尽是绝望,就如同十七年前。
澜帝的话仍在继续,但冷意中却多了几分难以遏制的愤怒:“可是,你做了什么?”
“伊森川,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在那一年我看到进京赴考的你,看见曾经一身红衣永远高贵的幽月一身布衣,曾经可以轻而易举将那些上仙击退的手中提着的却是菜篮的时候,我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