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茶喝完了,袁悦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阳台上的植物。因为植物太多,阳台的栏杆和地上都几乎放满了,一层接着一层,他现在开始在墙上安装架子,打算把一些轻的小的放上去。
秦夜时蹲在地上,神情认真地用手机拍下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袁悦很细心,每个花盆里都插着小标牌,秦夜时发现有两盆月季已经开出了花,还长着十几个小花蕾,盆里的标牌写着【周沙婚礼用花】。他拍了几张,突然发现巨型捕蝇草和变异君子兰后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花盆。
花盆和栽种巨型留蝶玉那个是一样的,但里面没有植物,只有明显干裂了的一块泥土。土上插着两个小标牌。
一个写着【留蝶玉】,一个写着【宁】。
秦夜时抬头看袁悦。
袁悦:“拍完了吗?把周沙那两棵也拍给她看吧。那朵大的挺好看,她说要绿色的花儿,我养了很久……”
“你前男友是姓宁吗?”秦夜时突然问。
袁悦的声音中断了。
他诧异地看着秦夜时:“你怎么知道?”
秦夜时指了指那个花盆。它藏在阳台的角落,藏在很深的地方,像是被遗忘了。
袁悦把花盆扒拉出来,神情有些感慨,看到写着“宁”字的小标牌,笑了笑。
“都忘记了。挖回来没多久就死了,扔在这儿也没想起来。”他拔出了两个标牌,揉巴揉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筐里。
秦夜时想到袁悦称呼这个男人为“朋友”,忍不住又问:“这也是他的房子?”
袁悦很认真地更正了:“这是我的房子。”
是他以很低的价格从前男友那里买下来的。
“分手之前一点端倪都没有。他只是跟我说,他要投资做生意,但是缺少点儿钱。我想直接给他,但他不肯,他把房子卖给了我,价格非常非常低,只有市价的三分之一。”袁悦很平静地回忆着,“他说以后这房子就是我的了。我以为他的意思是,我俩在这儿能有个正正经经的家。”
“后来呢?”秦夜时很紧张。
“后来他就不见了。”袁悦说,“有一天我下班回来,他所有的东西都没了,但我的东西他一件没拿。怎么都找不到,过了几个月吧,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到了南方,去寻找什么人生的意义,让我别想他了,以后好好生活。”
秦夜时呆呆问:“寻找什么人生的意义?”
袁悦耐心讲解:“其实就是跟我在一起没意思的委婉说法。单方面分手嘛。”
好惨啊。秦夜时心想,这都是她姐看的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情节。
“那你还住在这里?不伤心吗?”
袁悦哭笑不得:“难道我搬出去?这正儿八经的就是我的房子,我能去哪儿?再说我买了房子之后就没钱了,不像秦少爷你,无需为这种事情担心。”
他拿走了秦夜时刚刚喝茶的杯子:“八卦讲完了,咱们开始干活儿吧?”
秦夜时看着他往厨房走去的背影,越想越觉得这个前男友很奇怪。明明要分手了,却像是要安慰袁悦一样,半卖半送地给了他一套房子。袁悦有了房子,那个人有了钱,然后就分开了。
他探头去看垃圾筐里的小纸片。袁悦揉得粗糙,提起那位宁先生的时候也非常平静。
秦夜时心里头有点点愉悦的味儿,像是大冷天里抿上了一小口热酒,大热天里碰到了一点儿凉风。他捡起写着“宁”字的硬壳纸,仔细摊开,仔细把它撕碎了。
“宁秋湖?没听过!”章晓大声回答严谨。
“他很厉害的啊!在新希望的历届学生里,周沙都排不上第一,必须是他。”严谨大声说,“咱们这个实训系统有他的功劳,楼上的对战室特别棒,全国最棒了可以说,就是他搞出来的。他的精神体跟周沙的很像啊,也是蛇,不过是世界上最大的蛇,你知道亚马逊森蚺吗……”
章晓万分不解,迅速打断他的话:“严老师,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能帮我们打丧尸吗?”
他和高穹深陷密密麻麻的丧尸群之中,严谨早已爬到了顶层的水箱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嘴巴叨叨地要给章晓上课。
“你们现在认识到这个系统的有趣之处,那当然要跟你讲讲他啊。他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声音戛然而止。一截断手随着惨呼朝他飞来。严谨连忙蹲下,又差点因为脚底打滑而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