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恕盘膝坐在金泉大厦十二楼的一间办公室歪倒的立柜下面,怀里抱着云鸠,离他手臂几厘米外,是一扇玻璃碎得只剩一小半的窗户,从蒙着一层厚灰的玻璃裂缝里,能清楚看到外面空中的情形。
石蛋能隐匿气息,但在连面目都清晰可见的距离内,只要张恕和云鸠有一点动静,发出一丁点声音,这些妖魔一定能听见。
神识不能用,万一其中有神识敏锐的,立即就会暴露位置。张恕只能死死盯着这群妖魔,假如他们一旦有发现的迹象,他必须抢先出手,实力悬殊如此大!让张恕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
这几天略微有些自满的心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跟魔王对敌,他远远不够看,做这么多妖魔的王,恐怕对方伸出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他。
在张恕心里,生出的不是绝望,反而是隐隐沸腾的热血。
七玄给了张恕生存的倚仗,云鸠给的,却是能让张恕成长的信念。
贴着张恕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衣衣料,云鸠听得到张恕渐渐加快的心跳声,和血液奔流喧嚣的声音——这小子,越来越值得他等待了。
忍不住,云鸠张开小嘴咬了一下,张恕险些发出声音,不是疼,那个位置……酥麻得要命!
云鸠想干嘛!?
低头一看贴在胸前的云鸠,小眉毛倒竖,软软的嘴唇含着衬衣布料,似乎对咬不住他的肉十分恼火。
张恕恍然大悟,低下头,嘴巴贴到云鸠耳朵边,用指头掀起护耳,轻如蚊呐:“饿了?稍微忍忍。”
云鸠的小脸“嘭”地变红,看神情,更恼火了。
张恕当他亦师亦友,体贴关怀里硬是想扯出点什么,都扯不出来,搞得云鸠简直有种无处下嘴的感觉。
张恕轻轻拍拍他,他叼着咬住的衬衣扯了一下,小奶牙不给力,这一扯,连点布料都咬不紧,从嘴巴里滑出来,就见张恕胸前一片口水渍……
恼羞成怒的某元婴转脸就是一口,咬住张恕放在他脸旁的手指——榆木疙瘩!咬他那是饿的?!他是人又不是妖!!!
发起狠来小奶牙还是顶点用的,眼角看到张恕眉心一跳,云鸠松开嘴,随即怒火升腾超过临界点,小脸一绷,埋头扎进张恕怀里,不动弹了。
怎么呢?张恕那根指头上留下的不止牙印,还有一层亮晶晶的口水。
张恕看云鸠消停了,松口气,重新看回天上,这可不是照顾云鸠情绪的时候。
那口水,天天看云鸠流,早习惯了。
云鸠巴掌大点的脸上,仔细看的话,脸色可以用铁青形容,他坚决不承认他连口水都控制不住,一定是因为这个身体太小,没有办法克制!一定是!!!
十九个妖魔,为首的三个,而这三个里很明显,有两个簇拥在其中之一身旁,低眉顺目小心翼翼的样子,其他妖魔都在这三个身后,跟班意味明显。
领头的是个黑衣黑裤的高大男人,一双手比普通人大了两倍,不知道原形是什么,生得阔耳尖鼻,格外丑陋,眼睛斜向两边挑起,一看,有点像蝙蝠,又有点像狐狸。
张恕心里奇怪,他还以为妖魔化形可以很随意,所以墨虺和甲甬外形都是很帅的俊男,眼前带头这一个,修为应该远在墨虺和甲甬之上,怎么挑的这副尊容……
阔耳男四下扫看,他左手边穿着件女式风衣的纤细少年嗲声问:“影将,那个修仙者的气息可曾找到?”
阔耳男一偏头,喝斥:“我要是找到,还要你问!?”
原来面目丑陋,名字不土,叫做影将。
被影将喝斥的少年脸型狭长,不过还算清秀,被喝斥也不怕,垂着头抬眼,对影将飞了个媚眼:“我是担心我们若再停留下去,那妖可是跑得太远了。”
这一眼,媚意入骨,无端端的显得娇美起来。张恕皱眉:是不是搞错性别了?
影将右边也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妖魔,唇红如血,眼瞳的颜色比嘴唇还更艳上几分,红得好像随时会滴出血,苍白的面孔十分精致,可因为眼瞳,让人看了就想打冷战。这红瞳少年冷冷扫一眼左边的少年,嗤笑一声,并没说话。
影将见了媚眼,口气缓和不少:
“不过一只七百年的穿山甲,能遁多快?我的耳朵、鼻子不是为了找点妖魔生的,先把那修仙的人找出来,看是不是陛下要找的人,如果是,早点交差大家都免得吃苦头!如果不是,岂能放任一个修仙者在我界猖狂!?自然要杀!”
媚眼少年连忙说好话:“影将大人说的是,我欠考虑了,那人会不会已经逃回人群里去了?我们不如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