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年知道自己在发高烧,他全身都酸软无力,且头疼欲裂。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太阳晒得他发昏,只身边贴着飞廉的地方有微弱的热度。余景年下意识地靠过去,人鱼温柔地抱住他。
“飞廉……”他喃喃着,直到飞廉小心翼翼地将椰子肉递进他的嘴里。浑身的不舒服让余景年没多少食欲,不过他知道,自己还是得先吃东西再说。
慢慢的,余景年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睁开眼睛,飞廉就抱着他坐在沙滩上,高大的身躯遮挡犀利的日晒。努力吃掉半个椰子,余景年觉得胃里翻腾地厉害,不过片刻,便再也忍不住地坐起来,将方才吃下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
“哒哒……”人鱼吓了一跳,抱着他往干净的地方挪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余景年清减了不少,此时仿佛孩子一样被强大的人鱼抱着。海风吹过脸颊,仿佛沸腾了的血液稍微降下去一点,可是这都没用。余景年知道,如果没有及时的治疗,他能否熬过这场疾病都是未知之数。
负责捕猎的玄冥游回海岸,给飞廉递上一条鱼。那于人鱼不过九牛一毛,不过现下飞廉走不开,也只能这般。
“飞廉……咳咳……你们人鱼不会生病吗?那时候你们是怎么做的?”余景年喃喃问道,他其实不怎么在乎答案,只是在飞廉的怀里翻了个身,感受着人鱼冰凉的体温,“我再休息一下,也许很快就好了。”
就这样半昏半醒,等到余景年重新清醒过来已是黄昏,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却知道飞廉一直抱着他,无论涨潮落潮,都没怎么动过。
昏昏沉沉地重新坐起来,余景年从飞廉的身上下来,坐在沙滩上。人鱼自然而然的伸展僵硬的臂膀和尾巴,看上去也是辛苦的很。
科莫多龙推着一个新鲜椰子走了过来,这一次他的嘴里还叼着一株不起眼的草。
又是椰子啊……余景年苦笑,他真的是吃够了这种热带水果,现下一看到椰子,他的嘴里仿佛都会泛起那股子甜腻的味道。不过没办法,这是他目前找到的最富有营养也最容易取得的食物。
见余景年接过椰子,科莫多龙又把嘴里的草放在地上,朝余景年的风向拱了拱。那真的是没有丝毫起眼的草类,看起来生长的时间有写年头,墨绿的色泽带着点露水,根部是仍然潮湿的泥土,宽而修长的叶片萎靡地躺在地上。余景年怔然地看着尾巴一扫一扫地科莫多龙。
科莫多龙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这是给我吃的?”余景年愣了愣,许久才明白过来。
科莫多龙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又摇摇晃晃地跑掉了。
飞廉低头研究着这株草,他显然不太明白这些东西,随手用爪子拨弄着,又看了看余景年,一脸探究的神色。
余景年笑了起来,他把不起眼的草捡起来,鼻尖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香味。他现下烧得厉害,味觉和嗅觉都几乎没有,这东西是苦是甜恐怕都唱不出来,只嗅觉还剩下那么一丁点,竟还能闻到植物的香气,可见这草的香味有多么浓烈。
“是……柠檬香茅?”余景年想了想,才终于意识到。
飞廉显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凑过头去,饶有兴趣地看着余景年手里的植物,鼻尖微微颤动,随即他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余景年笑了起来。他站起来,顿时觉得有些地动山摇,头晕的厉害,天和海都在旋转一般,自然而然地踉跄了几步,又倒了在地上。好在飞廉扶了他一把,让他不至于过分狼狈。
看来真是病的不轻,余景年苦笑起来。
飞廉却很是恼火,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即将余景年圈进怀里,霸道的使了力气,以示意他不要乱动。余景年苦笑,将手里的柠檬香茅在飞廉眼前晃了晃,人鱼又免不了打一个喷嚏,逗得他哈哈大笑。
人鱼的嗅觉太过于发达,柠檬香茅的香气对于飞廉来说,无疑太浓烈了。
“这是药,我得吃下去,你又不能靠的太近,当然是我自己去清洗一下了。”余景年摊了摊手,示意他也没有办法。
飞廉苦恼地看了余景年一眼,他现下明显不怎么希望余景年乱动。受伤或者生病需要的自然是休息,哪怕是人鱼也免不了这件事。虽然人鱼大多强壮,青年人极少生病。
人鱼伸手接过了柠檬香茅,虽然表情仍然抗拒,却努力让自己的鼻子离那东西远一点,浓郁的气味不讨人鱼喜欢。
余景年将柠檬香茅递给了飞廉。
人鱼开始笨拙地朝大海的方向移动,虽然他努力地远离这株植物,但偶尔打几个喷嚏还是无法避免,不过为了余景年,飞廉显然打算忍受这一切。
好不容易将这该死的植物洗干净,飞廉随手把无用而过脏的根切掉,又随手捞了一把漂浮在海面上的海藻。
这是人鱼族唯一的药草,只要觉得身体不舒服,他们总会找些海藻来吃,至于是否有效,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
余景年却对海藻没什么兴趣。高烧的时候,胃部十分脆弱,他现下生食椰子和柠檬香茅就已经算是在赌,至于海藻这种海产品,则要离着远远的。
看着余景年小心翼翼把那该死的让自己打喷嚏的植物吃掉,飞廉心情极其不爽,再看他丝毫不理会他拿来的海藻,人鱼多少就有点意见了。
余景年费力咽下富含植物纤维的香茅,满嘴的余香让他有点晕晕的。谁知道,下一刻,飞廉一把掰过他的肩膀,狠狠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