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日子不太好过,不过你的徒弟回来只有,倒是把我从地牢里给提了出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过木尚嵇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
木尚嵇,愆那还记得那个人。自己变成猫的时候他曾经待自己不错,后来他被困摄魂珠,也是那个人放了水他才有机会出来。
阿黎多此时对他提起此人,是希望自己能够想办法救他?
谢雨城此时急切问道,”你怎么样?”
“我无事。范章呢?”
“我们被分开囚禁,不过我被带出来的时候有见到他,看来是无事。”
愆那点点头,也不敢说太多。毕竟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波旬听在耳中。他深深看了一眼谢雨城,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稍安勿躁,等有了机会再寻逃脱之法。
谢雨城道,“不必担心我们,你自己保重。”
阿黎多此时笑道,“真是奇了,你不是白无常吗?怎么反倒关心起他来了?”
谢雨城瞟了他一眼,没接话。此时坐在莲座上的波旬却用手支着脸颊,轻飘飘问了句,”对啊,我也在好奇,你之前处处与我和师父作对,为何现在要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来,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
愆那心中一凛。以波旬现在对他的那种古怪的偏执和狂热,绝对不能让波旬知道谢雨城前世的身份,否则他定然性命不保。他立刻替谢雨城答道,“我们认识的时间用人简历来算也有千年了,他不过是想要帮我一把。”
波旬探究的视线幽幽蔓延过来,“他和你连朋友也算不上,偏偏愿意舍弃仙籍把你从酆都救出,之后又奇怪地知道阎摩王来与我见面的时刻,趁着我分心之际把你带走。不论怎么看,这份用心也太过了吧?谢雨城,你是受谁指使去救他的?”
谢雨城冷笑着看向波旬,“没有人指使我。”
“没有人?我带愆那去孤独地狱之事,知道的除了我以外,只有两位神明。说吧,是阎摩王还是孟婆?”
愆那心中一凛,意识到波旬此次把这两人提调出来,并不仅仅是为了信守诺言。他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谢雨城一声不吭,只是脸色也不太好看。
波旬缓缓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如花瓣般的白色长袍迤逦在他身后。他一边走,一边懒懒地把玩着手上戴着的一枚琉璃戒指,“阎摩王当时还未下定决心参与我和天庭的对抗,也鲜少离开阎摩城。多半不会是他。孟婆嘛……她和阿须云一样,把我看成是某种寄托,想要利用我来实现他们不敢实现的理想。她认为愆那留在我身边只会成为我的弱点拖累我,所以想要让人将愆那带离我身边。问题是,为什么她要选你?找曾经与愆那关系要好的达撒摩罗不是更合乎情理?”
面对着迫近的波旬,谢雨城渐渐感觉到一股沉重而霸道的压迫感迎面逼来,那是身为蝼蚁在面对超出自己太多的造物时自然而然会产生的恐惧。他之前也是见过颜非的,那时候根本没有把那个女里女气的愆那身旁的小跟班放在眼里,只是见愆那对他那样上心,甚至超过了当年对希瓦的程度,便隐隐有些不快。谁知道命运竟然这般吊诡,那红衣少年最后竟然是这六道中最强大的神明。
谢雨城顶住那令人心生恐惧的威慑,硬着头皮答道,“遗忘女神的心思,我这样的小卒又怎么会知道。”
波旬此刻已经近在咫尺,那双漆黑的眼珠里冷不丁射出的一丝寒意,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可是愆那在此时挡在了他面前,也遮住了那灭顶般的压力。
“他什么也不知道,和我一样不过是你们这些神明手中的棋子。你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愆那放缓语气,似是想要安抚住波旬的敌意。
可是愆那越是替谢雨城说话,波旬心里的火气就越是旺盛。明明以前师父都是护着他的,现在却在他面前护着别人,尤其是对方还是那个一次次试图另师父离开自己的可恶地仙。他讽刺地勾起唇角,语调恶毒,“你又是什么时候对他这般上心了?难不成是看我无法再当希瓦的替代品了,所以急不可待去找下一个?”
话音刚落,便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波旬的脸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印。而扇了他一巴掌的愆那则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打了波旬。
殿中静得可怕,就连守在门口的两名修罗也瞠目结舌,不知道该不该冲进去将那竟敢冒犯上神的青鳞鬼拿下。
最诡异的是,波旬竟然真的能被一个小小的青鳞鬼打到……这样的事传出去,岂不是会另神威扫地?
波旬缓缓将头转过来,瞳仁中燃烧着冰冷的愤怒……却也隐隐还有一丝委屈似的。他瞪着愆那,像是想把对方吞吃入腹一般。而愆那也毫不示弱,狠狠瞪回去。
眼见气氛胶着紧绷,阿黎多清了清喉咙说道,“波旬上神,在下其实有一小小请求。”
波旬根本就没有看他,仍然死死瞪着愆那,冷声道,“说。”
“我知道上神一直留着我,除了想要利用我来牵制愆那摩罗之外,还因为我能够给你一样足以另天庭三成以上的神仙倒戈的紫微上帝为一己之私为害六道的罪证。而我其实也一直都站在你这一边,否则我也不会去救愆那摩罗。”
波旬这才将眼神放在他的身上,眉梢微微挑起,“所以?”
“我想用我手里的东西,换一个人。”
波旬微微皱眉,“除了这一个……”他伸手指了指愆那,“其他人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