愆那熟练地再次翻了个白眼。没办法,现在他表达情绪的渠道有限,用爪子沾了菜汤写道:你付钱给别人唱歌给你听。
阿黎多道,“我要听他们唱歌还要给钱?人间这么多要花钱的地方吗?”
愆那用地狱文写道,”听歌只是借口,一般卖的是色相而不是技艺。”
阿黎多听了,便伸手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一眼就看见那姑娘抱着琵琶正被一个男人用扇子挑起下巴来,像看货品一样左看右看。阿黎多道,“嗯……确实比大部分的雌鬼好看。我倒是不介意和她春宵一度呢。”
忽然手上一疼,阿黎多一低头,看到手背上竟然被愆那抓出了三道血痕。狸花猫眯着一双眼睛,耳朵平平的,似乎不大高兴。
虽然他一直都是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吧……
愆那写到,“在人间,□□不是那么随便的事。你不要乱来!”他此时满心懊恼,要怎么样给一个地狱里要什么有什么的王子讲解人间才有的“名节”这种复杂的东西……他可以想象就算他能说话,恐怕阿黎多也会挑着一边眉毛用一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抓我做什么?难道你吃她的醋?”明明知道愆那的意思,但是阿黎多却故意装傻,还歪着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狸花猫又发出了那种低吼声,鼻子上的肉都皱了起来。可以想象如果愆那现在有人身,可能已经要揍人了。
却在此时大厅中起了喧哗,一个流氓一般的人物一把抓住那女子便要扯她的衣服,竟是要当众轻薄的样子。那女子拼命挣扎,她的老父也在一旁哀求,说是这位大爷要是喜欢可以将她买走,但是不能这样。
那五大三粗挺着个大肚子的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不就是个□□,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骑|过,装什么贞洁!”
那女子已经泣不成声,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但是那么纤细的手又如何扭得过那体型是她两倍多的男人。她忽然大哭一声,猛地挣脱,然后整个人冲向二楼的围栏,用手一撑便翻了出去。
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然而预想中的血溅五步并未发生,她悬在半空,脚踝却被抓住了。
抓住她的正是阿黎多。他猛一使力,便将她提了回来,单手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她愣愣地看着他,心脏还碰碰狂跳,生与死的界限上走了一遭,却一瞬间就到了这个英俊青年的怀中。令她一时也愣住了。
而另一边,忽听一声惨叫,却见那狸花猫猛地窜到那胖男人脸上,左右开弓,在他脸上抓了一片鲜血淋漓,眼珠子也被抓伤了。那男人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尖叫,宛若杀猪一般。那男人的几个同伴便去捉那狸花猫,但是猫是多么灵巧的动物,迅速地在桌子和椅子之间穿梭,将那几个男人溜得人仰马翻。
然而动静闹得有点太大了,一楼有几个刚刚进来歇脚的官兵模样的人便往上看,这一看便看见了阿黎多。
“啊!三少爷!”
却原来是将军府的人追来了。
阿黎多见状暗道不好,连忙冲向窗边,一把捞起愆那夹在手臂下面便冲出窗去,落在一楼下一处支起的棚屋上,借力跳到地上,连马都来不及牵便跑。身后一群人追着,弄得一路鸡飞狗跳。然而阿黎多毕竟路况不熟,很快便跑到了死胡同。眼见追兵已经堵在巷口,阿黎多便想用神通力来脱身。
但是愆那警告般地咬了他一口。在来到人间之前他就已经与阿黎多约法三章,决不能在人间使用鬼的神通法术,否则便会立刻被酆都罚恶司察觉到,派青红无常来捉他。
这具身体虽然原本十分强健,而且也习惯习武,很多肌肉记忆都还在。但毕竟已经躺了两年,腿部没有萎缩就不错了。刚刚从二楼跳到棚屋上的时候小腿就一阵剧痛,好在借着鬼的修复力很快修补好了。如今左右身后都是高墙,又不能用神通力,实在是很难脱身。
看来只有用三少爷的身份来打发追兵了。只是多半要费一番功夫。若是口头上谈不拢,说不准还要动手。
阿黎多于是对愆那说,“你先去别处等我,免得若是一会儿动起手来误伤了你。”
愆那虽然对于他这么看不起自己十分不爽,可他现在毕竟用不出什么青无常的法力,而且还困在一只猫的体内,确实不应当节外生枝。于是阿黎多把他向上一抛,他借着猫那敏捷的身体在墙上爬抓几下,便上了墙头,回头看了一眼。阿黎多已经挂上了那种懒懒的笑容,等着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将军属下走近。
愆那沿着墙头走了一阵,跳到了另一座宅院的墙头上,却蓦然感到一阵战栗。
他脚步一顿。这种青麟鬼特有的直觉十分准确,他寻着这种战栗感,穿过了几道院墙后,忽然停住脚步,往墙的另一侧看。
那是一片杏树林,间或掩映着不少古雅的建筑。一名年纪大约在四十上下的儒雅蓝衫男人坐在一颗杏树下喝茶,另外一个穿着素色衣袍的人在拨弄熏香,还有另两个穿着同样素色衣衫的人在汇报什么。
那种素色的长衫,愆那见过。在柳玉生隐居的那间宅院里,所有的侍者穿的都是这样的衣服。
看来这人也是医仙派的?愆那心思一动,便跳到了一颗最近的榆树上,顺着枝桠跳到地上,借着草木的掩护渐渐接近。
“他好像是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了玄蛟,这才成功逃掉。”
那男人嗤笑一声,”玄蛟?怪不得了。不是说他现在只是个会点小法术的人类么?怎么连玄蛟这样的神兽都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