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祝回来以后, 就听到疾风鬼和鱼妇鬼在那边说闲话,说是从别的青红无常那里听来, 按照人间的时间算,这个叫愆那摩罗的青无常已经三百年没有红无常了,而颜非之所以能连过两关,说不定是愆那摩罗故意放水,想让自己的徒弟当自己的红无常。两个人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说什么颜非长得那样好看,而大多数青红无常都是那种关系,所以这师徒之间肯定也不只是师徒而已。说不定师徒是假,颜非是愆那摩罗的禁|脔才是真。也没准那青鳞鬼一开始收养颜非就是看他长得好看,准备长大了“使用”的。
丹祝听得心中一阵阵钝痛,那痛楚变成怒火发泄出来,于是将那疾行鬼揍了一顿。疾行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挨了几拳,又打不过丹祝,便只好窜得老远,遥遥喊着“你看上了人家,人家却早就跟自家师父鬼混上了,你找我撒什么气!”
丹祝原本以为颜非就是他要找的红无常,却没想到原来颜非心心念念的却是那个不苟言笑形容冷酷的青鳞鬼。
一想到颜非很可能真的是被那青鳞鬼养大用来满足自己的私欲的,丹祝一颗心就仿佛被丢进了油锅里淹煎。他仿佛已经看到年幼的颜非不知道拒绝不知道反抗,被那青鳞鬼觊觎的模样,手攥成拳,骨节咔咔作响。
也难怪,只看外形的话,谁能想到表面强悍的愆那在那种事上是全然的被动,谁又能想到颜非虽看上去荏弱,可是欲望却极强,一到了那种时刻便仿佛忽然显露本性一般,变成一只饥饿的狼。他们更不会想到,是颜非先拥有了禁忌的欲念。
“你这样值得吗?”丹祝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颜非慢慢走到他面前,眼神清淡而温柔。他感觉到了丹祝对他的情意,如果没有师父的话,他说不定也确实会喜欢这个沉默而坚韧的红鳞鬼。
但是很可惜。
“师父救了我,把我带大。”颜非认真地说,“师父对于我来说,就像空气一样。没有了就会死。没有了我宁愿死。你明白吗?”
丹祝愣愣地望着他。
他从未对哪一个人有这么强烈的依恋,也无法理解这种狂热的迷恋。
”你疯了……”
颜非轻声笑了,那笑容极其华美,如盛开的罂粟花,“大概是吧,我也觉得我自己快疯了。你不知道,我以为我自己失去他的那段日子,真是太可怕了。好像忽然间什么都失去了意义,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什么都不想做,连为什么还要继续活下去都不知道。以前我看那些戏文中,有些女子会因为不能和自己倾心的公子在一起而自尽,还觉得那只是故事,现实中哪有人会这么做。等到事到临头,我才发现原来那些都是真的。我大概,真的是因为他而活着的。”
颜非的话,用一种十分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出,另这原本有些疯魔的话语,竟也成了陈述事实一般确凿的东西。
颜非对丹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红无常的。”说完,便绕过他,走向走廊尽头那道通向二楼的阶梯。
在颜非的隔壁便是柳玉生的房间,他依旧滞留着,尚未离去。
颜非回到屋子里没多久,柳玉生便敲响了他的房门。
“听说你今天可是出了个大风头。”一进门,柳玉生便弯着月牙一样的眼睛,揶揄着问道。
颜非虽没答话,笑得确仿佛吃了蜜一般。他记得师父是如何跪在韩子通面前,告诉所有人他要颜非当他的红无常。
那简直就是梦一般的景象,当时的颜非差点就直接乐开了花。
“啧啧啧,笑得像傻了一样。人说恋爱中的人都是没有脑子的,果真没错。”柳玉生轻飘飘地说着,轻盈地在桌前落座,熟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酆都的茶虽然是天庭中的最劣等,但比起人间最上等的碧螺春还要清冽香甜,令他几乎要喝上瘾了。光是为了这茶,他也要再在这里蹭上一段日子。
“玉生,你那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我短时间内功力大增的?”颜非殷切地问道 。
柳玉生抬起眼角瞥了他一眼,“有虽有,你却要用什么来谢我?”
颜非想了想,道,“你将来再想试什么新药的话,我自愿给你当药人?”
柳玉生噗嗤一笑,摇摇头道,“你以为你自己真是百毒不侵?吃药当吃糖呢?我不用你给我当药人,但是我要你记得,你又欠我一个人情。这一次加上前一次,你可是越欠越多了。”
“等我当上红无常后,你需要什么地狱才有的草药,我都给你弄来,怎么样?”颜非笑嘻嘻地坐到他对面。
“既然你主动提起,我确实想要找一样东旭。”
“哦?什么东西?”
“六欲本相经。”
颜非一愣,“不是草药?你什么时候对佛经也感兴趣了?”
柳玉生笑道,“这可不是佛经,而是魔经呢。这是当年魔神波旬口授,由他的信徒记录而成的,据说里面有贯通六道之法。若是习得此法,则可以通天彻地,不受六道约束,得大自在。”
“波旬?你是说阻挠释迦牟尼成佛的那个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