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上的菩提十八子鲜艳入血,刚刚纯阳字气皆从里头泄出。
过去的多少年里,一次次行走于人间的谢放总是能在这环境隐藏自己身上的一切锋芒。
而他今晚会守在这儿,不外乎是因为他在等待着一个守了快几天,但今夜就会见分晓的结果。
若成,他则放手;若不成,他则出手。
毕竟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漠视他人性命真的见死不救。
可就在刚刚,谢放生来就感知于天地灵韵的耳朵和眼睛,其实已经让他知晓了城市另一边今晚的最终结果。
五日后的福建山门大会上,恰如此刻稳坐武夷山的张弘一老字师所言,必然会有那两人一席之地。
反倒是届时那些历史悠久的字门之间会因为字官陆一的孙子这个名号而掀起何等风浪,确实令人拭目以待了。
这般想着,明显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谢放思索了片刻,又用手指拨弄了下手腕上那串鲜艳的菩提十八子的他这才仰起脸自言自语道,
“老字师说的没错,这趟南京果然来的有意思……陆三二,刘四不,接下来是福是祸得看你们自己,提前祝你们好运了。”
“不过下次见面,大伙可就是绝不能放水的真对手了,哎,就是这趟怕是来不及去找有个面瘫脸喝酒打架了……”
这般说着,抬手捏捏后颈的谢放望着方才车站外被一抹金光照耀的半空也感叹了句,又拎着脚边的包刘走进了前方正好亮起准点的红色车站标识处。
人潮涌动横跨全国的一列火车就这样在夜色中呼啸而过,将连日来笼罩南京城上方的那股邪气也一并带走。
而与此同时,就在千里之外的河南郑州长途客运站内。
仿佛对远处发生一些异常有所感应的的某个谢放口中的‘面瘫脸’也是忽然像察觉到什么般睁开了古井无波的一双眼睛。
视线所及,他一头长发古朴地盘在头顶,唯有一缕黑发垂落在额前。
他像是个隐士,也像个修行者,穿着一尘不染,袍脚和鞋面洁白无垢,周身也充斥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漠气场。
他看样子是不太出远门,盘腿刻板规矩地坐着,双手归于膝上,诸如手机身份证等现代社会产物也不怎么熟悉地揣在脚边的旅行包里。
而若是陆三二或是随便哪个来自另一边世界的字师在这儿。
则都可以一眼看穿这气质冷的冻死人的这人周围竟有一股纯正高深到一般人压根不敢近身的护体字气。
二十年,不,也许是三十年。
唯有这世间真正不世出的字门高手或是天才人物身上才能有这样纯正强大到惊人的字气。
等那隐藏在夜色中的半张面容接触到郑州车站上方那团跟随他一路的妖气时,这人的面上也是顿时划过一丝不甚清晰的寒意。
凡人眼睛所看不见的夜色中,某些邪恶异常的妖物已经狰狞爬出了每座城市的边缘线。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场河南之行即将到此为止,有些一直跟着他的‘人’怕是终于按耐不住了。
而这般想着,这白衣男子也并未开口,只运起掌中金光将自己的声音传至一下子车站外的半空。
「闻人峥,闻人峥……你果然还是来了……」
「名扬何在?」
「哈哈……孙名扬已死,武夷宫首徒,你来晚了,你那师弟的首级已经被我们取下……连萧无极的宝物都已经不知所踪……」
「为何杀他?」
「恶人杀人放火何须理由,你我又不是三岁娃娃,你如今来不过也是找那武夷山的叛徒,可你挡了我们的道就休想离开河南……除非,你告诉我们,你师父那老龟孙这次为什么让谢家那个谢放千里迢迢跑去南京……」
这话问的蹊跷,离开武夷山快有小半个月的闻人峥亦没有去正面回答,月光下,他的眸色转至金色,许久才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