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没发现异状,加快速度滑到高教练身边,呼唤着:“高教练!”高教练没有回应他。
高教练不愧为职业级滑雪教练,危急时下意识地实行了安全摔倒,摔下来时臀部与背先着地,抬着双脚,滑雪板露出雪面,双臂外展举着雪杖。很不幸,他的头还是磕在雪地上,半张脸陷在雪中,一半的口鼻被雪堵上了。柳下溪先给他脱掉滑雪板,拿掉雪杖,粗略拂去堵住他口鼻上的雪,脱下手套探了探他的鼻息和体温,很不乐观,他的体温在下降,呼吸很微弱。
柳下溪轻轻地曲起他的双腿,按了一下他的膝盖检查他的双腿有没有受伤。
“唉哟”高教练痛苦地呻吟起来,艰难地睁开了双眼。连眨了数下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头很痛。他想抱头,想抬起双手拂掉脸上的雪,却突然发觉左手抬不起来,手肘很痛。这剧痛令他的记忆快速回复:他记起来了,带着柳下溪来这里跳雪,他示范一次后柳下溪跃跃欲试,起跳,进行助滑道,姿态比他还完美。他高高兴兴地跟在柳身后滑行看着他到了陡壁边缘毫不犹豫地往下跳……完美的跳姿!自己的视线却突然游离了,无意之中瞧见右侧前方几百米远的坡道树丛中有一个身穿橙色滑雪服的滑雪者倒在雪地上。他心想:发生了什么意外?滑雪者摔倒了起不来?得马上滑过去看看……这时倒下的滑雪者身边的雪堆突然动了,一阵雪扬起,穿着橙色滑雪服的人突然被雪覆盖。真古怪!难道雪堆自个儿雪崩了?不由得喊出声,想看仔细看清情况,脚底下一滑突然凌空从陡壁上摔了下来失去意识。回忆到这里他脸色一凝,右手哆嗦着抓住柳下溪手腕,催促道:“快,快去救人!”如果滑雪场有滑雪者出意外死了,对滑雪场的声誉不好,等于给这人气不旺的滑雪场雪上添霜。
“你能站起来吗?人被埋在哪里了?”柳下溪扶他坐起来。
“没看清楚,就在树林里,对方穿着橙色的滑雪服。”高教练说不出滑雪者被埋的具体位置。他靠着柳下溪的肩膀,吃力地喘息着。他发现自己上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沮丧地想:但愿是冻得失去知觉。
“橙色滑雪服?!”柳下溪暗中心惊,追问:“是我的同伴吗?”
“我,认不出来,当时那个人躺在地上。”他只看清滑雪者身上鲜艳的衣服颜色。
应该不是清荷!他有教练陪着在中级雪道滑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柳下溪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高教练跟清荷打过交道,没理由认不出他。他察觉高教练脸色苍白无法站稳,知道他的伤势很严重,不能丢下他不管。暗想:带着高教练滑回去吗?他衡量了一下从这里到滑雪场的距离,再打量高教练的身高与体形,苦涩地弯起嘴角:这很难办到。背着他走回去吗?怕延误了急救时间,加上还有一个隐患没排除……情况很不妙啊。
“别管我,你先去救人……”他的右手伸出滑雪服的大口袋里,颤抖着掏出对讲机。
柳下溪从他手里把对讲机拿过来打开通讯,按了紧急求救红色钮,立即有人接了。听说他们这边的情况后,说马上派人过来接他们。
柳下溪把高教练扶在陡壁边上,壁上没有积雪,冷风吹不到温度比雪地上要高一些。叮嘱他道:“高教练,你一定撑下去保持清醒,别昏睡。”
柳下溪半蹲着一边套好滑雪板一边防备着别人的偷袭,机警地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先前听到的悉悉索索声早就消失了,无法锁定位置。冷,露在外面的耳朵冻僵了,木木的,感觉听力在下降。奇怪,如果有杀手潜伏在这附近,为什么迟迟不出手?他滑到高教练身边,检查他伤势,应该是潜伏者最佳出击的时机。他甚至故意露出破绽诱对方出手,暗中作好了防备。
受到偷袭者的拳头重击,清荷并没有完全昏厥过去,还保留模糊的意识,听到高教练的声音,柳大哥的呼唤声,却没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不知怎么的,脑中闪出庆幸的念头,对方先前出拳时距离太近,拳劲后道不足难以致人命,而且他当时头往旁边微闪了一下,稍稍偏离了太阳穴位。记得柳大哥以前跟他说:“正确的握拳法是让食指跟中指的根部突出,手腕打直。挥出前先要蓄力,挥出时的速度加上可攻击的距离,这样的拳头才有力量。”
他倒下去时下意识地用双臂护住脑袋,在口鼻之间形成了一个可供呼吸的安全小空间。雪盖在他身上,突然被冰冷的雪覆盖,他反而清醒了,待眩晕感过去后立即动手悄悄地挖了一个可供自由呼吸的小雪洞。他深吸了几口气,摸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慢慢地静悄悄地扩大着雪洞。糟糕,滑雪镜掉了,眼睛适应不了雪光,眼前一片白茫茫,他连忙闭上,停顿了小会儿,眨了数次眼,视力终于恢复了。他看到左前方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团疑似雪堆的东西在移动。定睛细瞧,立即发现那不是雪堆,而是一个穿着白色羊毛袍子的人。
他咬着牙暗想:原来这家伙弄了一个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保护色,难怪没发现他!
柳大哥呢?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