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要跟你说,你过度焦虑了。”杨思觅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焦虑的本质是失控。人类以为自己拥有控制世界的能力,等发现事态发展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就会焦虑。”
程锦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就是这样,太自大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啊?!程锦坚决不接受这个评价,要换个人跟他这么说,他理都不会理,但杨思觅这么说,还是要听的,“你继续。”
“很多事并不是你能控制的,很多时候你无能为力。——你没有意识到,你能控制的东西其实很少。”
程锦点头,“我明白。”
“你没明白。”杨思觅道,“杀人犯就是会杀人,很多人你就是救不了。不要妄想你是救世主。”
程锦愣了一会,然后苦笑,“我知道。”
杨思觅继续道:“接受你‘能力有限’的现实,做力所能及的事。——这是人类能做的事。至于最后谁活着谁死去,那是‘神’的事情。”
程锦沉默了一会,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杨思觅不太高兴程锦的态度——不够严肃认真。他把手上的书合上,丢到床头柜上。程锦的目光跟过去,看到书名是英文,其中一个单词应该是“焦虑”的意思。
程锦凑到杨思觅身边,握住他的手,低下头,偏头从下往上看他,“我真的知道了。”
杨思觅只是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程锦认真思索起来,过了会儿,他干脆躺下来,枕在杨思觅腿上,沉思着……最后他道:“道理我都懂……”
会说这句话,就表明根本没懂。杨思觅掀开半闭着的眼睛,像只听到动静的猛兽,又警觉又冷酷地看着程锦。
程锦撑着床垫坐了起来,他面对面地平视杨思觅,平静地道:“我的问题大概是我不知道什么事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哪些事又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在一定程度上,他的确想和“神”抢工作,很希望自己能改变些什么。
——这存在于他的潜意识中,杨思觅不说破,他都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自大”的。
杨思觅总算满意了,能问出像样的问题,说明是真的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
他说:“记住你能力有限就行。”
程锦应了,“好。”
“你以前没这么焦虑。”
程锦开玩笑道:“你是说我越来越自大?”
杨思觅道:“对。”
程锦有点无奈地笑看着他。
杨思觅道:“你不是一个好病人,咨询师不会喜欢你。”
程锦这种病人看似配合,但这只是假象,实际上,他很难被“洗脑”。
程锦抱住杨思觅,笑说:“我认为还是有一个咨询师喜欢我的。”
杨思觅粗鲁地推倒他,“睡觉!”
程锦,“……”
觉是要睡的,但何必脱衣服?明明刚刚还在讨论那么严肃的话题,这有点跳跃啊……
杨思觅道:“适当运动能缓解你的焦虑。”
程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