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一下用力捶着胸口,一手掏出帕子捂住嘴咳嗽,片刻后,他低头看见帕子上触目惊心的红渍,倏地将帕子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大殿还是这个模样,京城也还是这个模样,所有的一切都没变。
朱红抱柱上斑驳的痕迹还在,他曾经偷偷刻在门槛上的那几道刻纹还在,这窥伺多少年的龙椅也和他儿时看着父皇坐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两样。
可是他却变了。
他闭眼坐在那里,感觉到残破的身躯似乎在一天一天离自己远去,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没法掌控,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可除了预料之中的狂喜,他还感受到了颓然与不甘。
他这辈子自打出生起就带着病,年幼时不懂为何,只是羡慕健康的二哥三哥,就连小他半岁的澜春也活蹦乱跳的。他成日看着,不明白为何要喝药要扎针的却只有他一个。
他一直都知道二哥是太子,还记得第一次问身边的人:“我与二哥都是父皇的孩子,为何我是皇子,二哥却是太子?”
他身边的小太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又问:“太子和皇子有何不同?”
这回那太监倒是搭得上话来了,低眉顺眼道:“太子殿下将来是要继承大位的,要和当今圣上一样成为皇帝,治理江山。”
那时候他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他与二哥都是父皇的孩子,二哥却可以成为父皇那样的存在,他不行?
长大些后,他才知道了更多事情。
譬如说他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起因是他的母亲在怀他的时候尚为宫女,被父皇宠幸,却为皇后发现。那时候母亲什么妃位都没有,皇后善妒,一怒之下要人将她拉出去治罪,说她身为御前宫女,奴颜媚上,撺掇皇帝在勤政殿里头夜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