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红着脸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皇帝一个没忍住,又要凑上去亲亲另一边的梨涡,被她眼疾手快地抵住了胸膛。
“不成,您不要脸,我还要呢!”她急了,转身就要走。
衣袖忽地被人拉住,皇帝慢慢地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小小的,滑滑的,就是十指交握时指腹还有些薄薄的茧子。他又心痛了,那滋味发作起来只觉得有针在扎他,明明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却吃了那么多苦,如今也还成日继续cao劳着。
他低声说:“嫁给朕不好吗?别在司膳司做事了,你就该好好歇着享享清福。朕在前头打江山,你就在后头替朕呐喊助威,生一堆小萝卜头,这样不好吗?”
昭阳回头看他,平静地说:“您又来了,昨儿夜里才刚应下的话,今儿就又想收回去了?”
她把手抽回来,一脸惆怅地说:“您要真想把我忘后宫里头塞,您趁早说,我这当头就不干了。您要是先答应着敷衍我,等咱俩好上了,您又故技重施把我给弄进去,那我可活不下去了。”
“说什么胡话!”皇帝蹙眉,“做什么动不动提这些死啊活的话,不知道朕听了会难受么?”
昭阳的声音低了下去:“那您也别再提要把我弄进后宫这种话了,您说了,我心里也难受。我说了跟着您,就一定会跟着您,不拘是做宫女还是将来出宫做平民百姓,总之我都是您的人。只求您别把我弄进那深宫里头做什么妃嫔,那些个东西,说得再好听也是妾。我不愿意做妾。”
她这句话叫他心头酸涩难当。她不愿意做妾,那就愿意这么没名没分跟着他了?那他成什么人了?这辈子连个名分都给不了心爱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皇帝踌躇着,和她一同慢慢儿地走在回宫的路上,侍卫和德安他们远远地跟在后头。
想了想,他说:“昭阳,其实很多事朕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嗯,您说,我听着。”她这会儿乖巧了,其实只要他不逼她,她就能乖乖的。
皇帝深吸一口气,想说点跟皇后和大皇子有关的事,可地点不对,时间不对,他总不好在大街上说这些无人知道的私事。事关皇储与中宫之首,还需慎重。
他心下一动,凑过去小声说:“这事儿干系重大,须得谨慎对待,朕也不好就在这儿跟你说了。这样,朕今晚上还没用晚膳呢,就让德安去司膳司点个卯,把你给拎来乾清宫伺候朕用膳,到时候朕与你细说。”
昭阳就这么斜斜地看着他:“主子,我瞧着这要跟我说些不知道的事儿好像不太要紧似的,您这如意算盘,怕只是要把我拎去乾清宫吧?”
“朕这叫两不误。”皇帝理直气壮,末了又弯起嘴角,心情大好,“有你陪着,朕也能多吃两碗。平日里牵肠挂肚的,寝食难安,瘦了一大截呢!”
昭阳拿眼看他:“我可没瞧出来。”
他拉住她的手往腰上乱碰一气儿:“穿着衣服哪里瞧得出来呢?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昭阳倏地抽回手来,满脸通红:“又来了!您这是哪里来的脸皮呢,大街上就敢动手动脚,也不怕人笑话!”
皇帝笑了,重新拉住她的手沿着大街慢慢往回走,路上都是来往行人,京城里的热闹是宫中远远不及的。他说:“成啊,你脸皮薄,不愿在大街上与朕亲近,听这意思,是要朕私底下来?”
呸!
昭阳红着脸瞪他:“您真是耍得一手好无赖,歪曲话的本事一等一的强!”
“横竖朕权当夸奖听了。”
宫道宽敞,两旁都是些热闹的店铺,这样牵着手往前走,恍惚间回到了江南的嘉兴小镇。只是那里没有这样宽敞明亮的大街,有的只是弯弯曲曲的胡同小巷,青石板,红灯笼,漫天的星光与暮春的暖风。
昭阳看看身侧穿着便装的贵公子,低声说:“主子,您不觉得咱们好像在嘉兴那会儿吗?没有别的人,只有您跟我。”
皇帝顿了顿,侧头看她,正色说:“不管在嘉兴,还是在京城,这个地方都只有你跟我。”
他伸手指了指左心房,眉梢眼角被夕阳余晖染成了柔和的色彩,就连那素来黑漆漆的眼珠子里都有橘红色的光彩漾开,温柔地倒映出她的样子。
她从那里面瞧见了此刻的自己,面颊绯红,眼波如水,像是一只熬过寒冬的花骨朵,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的这一刻。她从来没有这样美丽过,原来一个人在心动时,在爱上另一个人时,会变成这样好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