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道那个布鲁都回去之后，就在屋子周围撒上了硫磺。凡人都知道，蛇类厌恶硫磺，就算是无所不能的山神亦不例外。苏伊拉的神明本来要去同猎人燕好，就被那恶臭的硫磺给熏得远远跑走了。翌日，布鲁都又上山去打猎，正坐在树下休息，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响，那树上一条银蛇钻了出来。

银蛇说：“布鲁都，我昨夜去找你，你为何闭门不见，又在房子周围撒了硫磺，你是要驱赶我么？”

布鲁都见银蛇来兴师问罪，就说：“山神啊，你喜爱我，那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先不说我与你刚刚相见，更要紧的是，我天生惧怕蛇类，这才在屋子周围撒下硫磺。”

苏伊拉山的山神没想到猎人会拒绝自己，听他的理由，又觉得荒谬：“且不说我与你刚刚见面的事情，蛇类有什么不好呢？它们聪明又灵活，在陆地上无人能及，就是天上飞的，也能绞下来，你为何要厌恶它们呢？”

布鲁都说：“它们在地上无人能及，常常偷吃棚子里的鸡，它们能绞下天上飞的，就也吃掉了送信的鸽子。它们聪明又灵活，所以也特别狡猾。我看见身边许多人吃过蛇类的亏，就不信蛇所说的话。”

山神听到他的话，就气愤地说：“大胆的布鲁都，你侮辱了神明，就不怕我发脾气么？”

布鲁都就跪下来：“山神啊，你先前还说喜爱我，现在就要发我的脾气了，我怎么胆敢侮辱你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你不是真心喜爱我，而是要同我行乐，那你去找其他爱你的人罢，他们必然会讨好你，让你快活。”

银蛇就钻进了林子里，山神回到宫殿后就大发雷霆。那些精怪知道布鲁都拒绝了山神，就纷纷说：“不知好歹的布鲁都，祢厚待他，他不但拿硫磺赶祢，还说蛇类的坏话，那就不让他猎到东西，他种的地也长不出果子，给他吃些苦头。”

山神听了后，却摇头说：“他在这里没有牵挂，得罪了我，顶多再离去罢了。像他说的，他不过是诚实地说了想法，我气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我生得英俊貌美，身份高贵，敢问谁拒绝过我呢？”

精怪们说：“伟大的神明啊，那祢要怎么惩罚他呢？”

山神说：“他不爱我，那我让他喜爱就是了。等他爱我深了，我就不爱他，说他今日一样的话，他就知道我今日的苦楚了。”

精怪们听了，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纷纷折服于山神的聪明机智。

第7章 山神和猎户（二）

因此，苏伊拉的山神就缠上了英俊的猎人。他一心要让布鲁都喜爱自己，就要像讨好那些少女那样讨好猎户。

布鲁都每一天都要上山打猎，他的衣着朴素寒碜，身上唯一值钱的只有从狼身上扒下来的皮毛。这一日，那山神变作的银蛇爬出来了，说：“勤勉的布鲁都，你每日上山砍柴打猎，挣的银子只够吃喝，把这块金子拿去罢，你可用它来装修你的房子，买华丽的衣服，还能换些美味的食物来吃。”

那金子有鱼的眼珠那么大，没有谁见了不动心的。银蛇料想布鲁都见了金子，要同那些少女一样心花怒放。就看布鲁都捡起了金子，说：“慷慨的山神，感谢你赐给我一块金子，你的恩典我没齿难忘。”他就将金珠子收起来了，银蛇看布鲁都笑了，便猜想他是有点爱自己的了，说：“猎人啊，如果你使我高兴，我的宫殿里还有数不尽的金子，你想要的话，就上来找我罢。”然后就得意地爬走了。

哪里知道那布鲁都一回去，就把金珠子卖了，换来的钱和东西都分给了部落里贫穷的人。过几日他又上山来，迟迟等不到布鲁都来找自己的银蛇爬出来。他见到衣着寒酸的猎人，就问：“我给了你金子，你把它用在哪儿呢？”

结果却听布鲁都说：“善良的山神，如你所见，我每日挣的银子虽少但是足够吃喝，房子虽然简陋但是足够坚固，衣服虽然破旧但是足够保暖，你的金子对我来说实在是多余的，我就把它送给贫穷孤苦的人，你没听见他们感谢你的声音么？如果你宫殿里还有数不尽的金子的话，就赐给那些信奉你的穷人罢。”

银蛇听了就离去了，回去宫殿里发了一通脾气。山里头的那些精怪们一边哄着山神，一边大骂猎人：“不知好歹的布鲁都，竟然把祢赐给他的金子给了别人，那就让他猎不到东西，地里也长不出果子才好。”

山神却说：“布鲁都不贪我的金子，是一个正直的人。他既然不喜爱我送他的金子，那我就用我美妙的歌声去讨他的欢心罢。”

这一天，布鲁都去山上打猎，就听见了林子里传来了悦耳动听的歌声。那声音曼妙极了，吟唱的歌词也很感人，不只是布鲁都，连天上飞的鸟儿都不知不觉就驻足下来，一直听到结束为止。接着，就看一条银蛇从树上探出来，说：“亲爱的布鲁都，你觉得我的歌声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