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璋这是有所不知——提亲一事,怎可马虎。
魏王领了圣旨之后,一要去拜访寿昌长公主,正式请她为自己说媒,二自然是要打听未来岳丈的喜好,还要按照求亲的礼制准备厚礼,三是要请人择一良辰吉日,等到万事俱备,这才能体面地上门来求亲。毕竟魏王事前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在京城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办了,光是命人备礼,就花了点时候,而徐府两个老爷刚好正操劳着正事,他便听从长公主的建议,等到基本结案的时候,才好上门来。
好事一番蹉跎,就正好到月底。
这日,徐宝璋坐在案前,两手支着脸,正出神地看着桌上一个分成两半的代面。
“唉……”迷糊一进来,就听见自家少爷长叹了声。可真是奇了,过去他们家少爷可是从来不叹气的,近阵子不知道怎么了,先是守了大半个月的门,后来一天比一天不开心,就看着那面具发上一整天的愣。
迷糊到底年纪尚小,不晓得少年深陷情海,免不了要患得患失。徐宝璋坚信,魏十九和自己两情相悦,以魏兄的为人,一定不会欺他。可是,等待的时间越长,少年也不禁有些动摇起来。
会不会,是他没说清楚,魏兄不知道徐府在哪?
还是,魏兄被什么事情给拌住了?
连日来,徐宝璋夜不能寐,他先是担心魏兄找不到徐家大门,后是忧愁魏兄出了什么意外,日子渐长,少年心中的思念和不安越重,难免生出一点荒唐的想法——
魏兄,该不会……是骗他的?
怪不得徐宝璋会这么想,仔细思量,那魏十九还真是“前科累累”。一身谜团不说,又骗少年自己是个哑巴,徐宝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魏兄明明能开口说话,又要骗自己呢?若他对自己没有情,又怎么可能三番两次舍命救他?
这一个个疑问盘旋在心头,徐宝璋真是不叹气都不行了。
迷糊不晓得少年所有愁,自然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就在这主仆一块儿愁的时候,一个下人跑了进来,急道:“少爷、少爷,前堂那里,来了好多好多人!
徐宝璋原先还神情蔫蔫的,整个人突然就活了过来。他“唰”地一声站起来,问:“你有没有看清楚,是谁来了?”
“小人不知,可是那些人搬了好多红箱子来,似乎——似乎是来向少爷提亲的!”
徐宝璋一听,乌溜溜的大眼渐渐注入光辉,喜不自禁道:“真的?!”说罢,就等不及要跑出去,还未来得及迈出门,就看徐府的院君带着人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阿爹?”
半个时辰之前,徐家的门房急冲冲去找院君,说寿昌长公主和魏王殿下上门来了。
半一炷香之前,徐家的门房急冲冲去找院君,说寿昌长公主和魏王殿下上门来求亲了。沈敬亭的脸色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但显然也是被这么一出给惊到了。好在,院君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对带来的下人吩咐道:“快给少爷换身衣服,梳一梳头,省得他这样出去冲撞了人。”
徐宝璋这才看看自己,一身家常服不说,头发只用根簪子随便挽着,怎么、怎么能……就这个样子,去见魏兄呢?遂乖乖地跟下人走进去,换衣洗面,重新梳了个头才走出来。
沈敬亭在外头候着,转头就瞧见一个锦衣少年款款走来。他身着裾服,外罩薄纱,青丝绾起,虽是大家公子的打扮,可他到底身段初显,这副样子看着极是秀致,有一种雌雄莫辩之感。
沈敬亭心里忽而生出一丝感慨——他的圜圜,是长大了。
然而,想到今日上门之人,沈敬亭也不得不整了整心神,提醒徐宝璋一些见客时要注意的礼仪,末了,忍不住说:“最近是多事之秋,我跟你父亲本想过阵子,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今日——你就当先相看相看,诸事过后再议。”
他原先还担心徐宝璋会心生排斥,谁想少年却道:“阿爹,您不必担心,孩儿……孩儿知道的!”一想到马上就要再见到心上人,徐宝璋的小脸不禁红了红。
在此处耽搁了也有一时了,想到贵客还在等着,沈敬亭也不再多言,就带着少年到前堂去。
徐宝璋一早就盼着今日,心里自然是雀跃万分,可是距离前堂越近,少年心里反是越发紧张。他先是想自己这副打扮,魏兄不知道喜欢不喜欢?跟着又想,那一夜黑灯瞎火,他没看清魏兄的模样,这下子青天白日,魏兄可就没处可躲了。
徐宝璋跟着阿爹来到正堂,在廊上就瞧见果然来者众多,搬来的红箱一个又一个,这哪像是来提亲的,简直跟下聘差不多了。等要迈进正堂,徐宝璋便想起规矩来,忙低下头,摆出一副良家子的安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