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被隐隐调侃的萧天阁下眼瞳闪烁著怒火。
於是博士决定不再卖关子,他叹口气说:“好吧,现在我们假设,萧臻阁下确实被带走了。而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女王做出了放弃自己的巢穴以及还未孵出的孩子,却带走了自己的敌人,哦,这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猜测……”
血族金色的眼瞳闪烁著异光,他噙著笑,已有所指地看向萧天,“在这里我必须坦白一句,对任何一个血族来说。萧臻阁下冷漠而忧郁的眼神,具有魔幻般的魅惑力。”
“你……!”萧天几乎要拔枪,却猛地听出了博士话中的弦外之音。
他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眼里是满满的匪夷所思。
血族博士认为有一个画面可以形容萧天这一刻的心情,这估计就跟突然有一个人类冲到他的面前,掩面呜呜哭著说大人我怀了你的孩子……
萧臻停下洗漱的动作,看著镜子的倒影,他无意识地抬手碰了碰空荡荡的脖子。
他对他的血族父亲并没有太多的记忆,因为他见到他的次数比他上战场的次数还要来的少。他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一些拥抱和贫瘠的相处之中,不久之後这个被当成工具的血族将军很快就死在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战役中。
那个男人致死握在手里的项链,成为了他唯一能缅怀他的遗物,而现在他终於彻底失去能使他记住他的父亲的唯一物件。
老旧的门打开的时候,发出咿呀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少年安静地站在原地,他的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他的另一只手提著一个血淋淋的蹄膀子,看起来像是小鹿……
萧臻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慢慢地擦干了手。
壁炉的火依旧烤著,窗外的风雪并未停下,阳光却已经慢慢照入。在察觉到那零散的光线流泻进来的时候,少年宛如触电一样地迅速缩到了角落,双眼警戒地看向流入的源头时,一双手已经迅速地将帘子给唰地拉上。
“没事吧?”站在窗边的男人看向他,轻声地问。
零星的阳光从帘子的细缝探进,在那极其俊美的人类身上轻轻摇曳。
金色的瞳仁在暗处缩了缩。好想、好想……好想,对他……
“怎麽了?”在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时,少年微微地牵起了嘴角。但是他现在的面目仍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看起来脏乱狼狈,脸上仿佛印著永远也洗不去的印记,但是黑色的发丝却亮丽如绸,只不过缺少了打理。
就跟先前的日子一样,男人处理了少年带来的生肉,并且将村人给他的食物加热。不过就跟他日渐对这些食物失去刚开始的热情,少年似乎也不太喜欢那夹杂了血剂的肉汤……
在彼此的目光对上的时候,萧臻陡地一笑──他的笑容总是很浅,浅得让人感觉他似乎并没有笑,然而只是这样已经足够让那冷漠的线条因此而显得更加柔和。
“虽然有比这更适合你的胃口的东西存在……”萧臻扬了扬手里的叉子,看著那在火上烘烤的蹄膀,平静地道:“但是你必须等待。”等待完全失控。
这句话,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将近四十天,他从老族长的嘴里打听到,在每年的风雪之月过去,就会迎来一小段时间的好天气。通常在那个时候,部落里强健的血族男士会组成一个商队,到远方的交易站,用他们的生产的作物作为交换,采购足够他们使用一年的血剂。
在这种荒凉的北地,要饲养牲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譬如在沙漠中,一只骆驼的价钱就等同於好几十万波克币的价值。
『你想要离开这里麽?大人。』那个老迈的血族露出了微微讶异的神情,他的周围这弥漫著罗素草的香气──在都市这可是作为迷幻药原材料的禁物,不过在这里似乎是唯一能陶冶身心的良药。
老族长瞧了瞧手里的烟枪,摩挲著双手,操著嘶哑的声音说:『大人,难道是我们招待不周麽……在这片土地上我所知的范围之内,没有比嘎达更有人气的地方。』他试图说服这个珍贵的人类留下来──这到底是什麽缘由呢,可能是因为对每一个血族来说,人类本该是受到尊敬与珍视的,尤其是对这些偏远的居民来说,人类一直站在他们连仰望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再说,这个人类并不一般。
萧臻的去意很决绝,他显然不可能长久地窝在这个地方。他还必须尽早和军方取得联系,而且他不确定敌人是否已经遭到歼灭,而直接告诉他一切不会如此简单就结束。
作为让步,老族长说:『再过一些时间,风雪就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