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云弓身打了各揖,道:“这便是水某所说的交易。”
“凤城主当年与天下第一名妓严珞俞的佳话,水某略知一二,也曾与严姑娘见上几面。”转头看著石床上的少女,道:“这姑娘也是水某偶然得到的垂死之人,如今……”
“只要城主愿意,那严珞俞,便会重生。”水如云冷冷笑著。“总比,对著一个毫无相像之处孩子来的好……”即同是替身,何不寻个样貌相像,且能重新创造的“严珞俞”来得好?
凤韹怔怔看著那床上的女子,手不禁伸出,那冰冷的触感,记忆顿时涌现。“珞俞……俞儿……”渴望太久,以为会永远逝去。
明知这或许是个陷阱,可凤韹还是轻轻笑了起来,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水如云看在眼里,心里暗暗道,不知凤韹可曾对那孩子这般笑过,那远比严珞俞付出更多,承受更多的孩子。凤韹一转眼,那柔情已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寒冰般的冷漠。
“你要什麽?”
水如云笑了笑,道:“没什麽,只希望城主放过我水氏族人,莫再相逼……”而後,缓缓跪下,恭敬道:“水某愿助尽薄力,望城主让水某跟随。”凤韹沉吟,自愿随军,怕是另有意图。
水如云依旧一幅笑脸,这随军之意,并非他人之意。那是一个赌局。他和凤冥的赌局,也是那孩子和凤韹的赌局。他只是想要亲眼看看,凤氏的无情,可至什麽样的地步。
也让自己,完完全全地死心。
第77章
『韹二哥,你喜欢珞俞对不对?』
『嗯,喜欢啊……』
『韹,俞儿出生的时候,娘亲说,是很冷的寒冬,那时,只有娘亲一个人……』
『俞儿……』
『韹…这小花儿就叫做忘忧,我很喜欢的。紫色的花儿……』
“凤城主,只须要一滴血,严珞俞便会复活。”珞俞…会重生。凤韹看著石床上的女子,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探索话里的阴谋、真假。那是一张和珞俞一模一样的脸庞,柳眉玉颜,淡红的樱唇,头上梳著那逝去的少女最爱的倭堕髻。仿佛,可以看到少女的笑颜,有著小小的酒涡,微红的双颊。可忽而,少女的脸孔淡去,逐渐清晰的是男孩微笑的面容,颊边没有如同少女的漩涡,唯有那双眼。
取剑,缓缓在手脉上,毫不犹豫地划开一道口子。艳红的鲜血顺著手臂流下,只取一滴,滑入细小的瓷碗中。凤韹怔怔看著,那锋利的剑身,缓缓吻上,如同一个庄严的仪式。
替身麽……也好。也好──便在脑海里抹去那孩子的影子。他厌恶──厌恶这没由来的茫然,厌恶那不断浮现在脑海里的身影。可却……难以自主,因为那孩子流著珞俞和他的血麽?……
俞儿……剑收入鞘中,凤韹的觜角,悄然扬起,美人如斯,倾国倾城。抚摸著女子的容颜,多相似──会不会是珞俞?…会不会是俞儿回来了?……
水如云取了血,躬身对凤韹道:“凤城主,给水某一日,明日一早,凤城主必会见到完好的严珞俞。”见凤韹深深望了女子一眼,便缓步走出石室。凤氏一族的冷情残酷是众所周知,却不知,凤氏族人却多为情痴。
水如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不知凤韹可知道,那垂死的孩子,曾为了他付出多少……转头,对著床上的女子冷冷道:“凤瑕,戏看够了便睁开眼。”
静静地,女子的双眼缓缓睁开,坐起。“爹…二叔还是一样,一点儿也没变。”水如云耸了耸背,无所谓道:“是呵──人美心狠。”又道:“好在药力尚有些,凤韹可精明得很,再这般拖下去,你方才早玩不下去。”
女子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茫然道:“这模样…和那严珞俞真的这般相像?”
“剩下便是靠你自己了,水某会随时跟著你,易容丹的效力仅有一年,虽找不出任何破绽,可不能再服第二次。”水如云瞥了眼女子,淡道。女子脸上擒著笑,嘲讽道:“水伯伯,你可真为了父亲冒这个险?”
“父亲,并不爱你。”父亲爱的,只有二叔。
忽而,女子觉得脖子一凉,尉迟夕的剑架著那细嫩的玉脖。“水伯伯,你不怕伤了我,二叔怪罪下来,水氏便从此灭绝!”
水如云冷笑,道:“凤瑕,听明白了。”小声附耳道:“水某既能让一个严珞俞重生,自然……能还有第二个。”女子打了一个寒颤,狠狠地瞪著眼前这看去温文儒雅的男子。
“水某这是最後一次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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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惜揉了揉眼,不断抬头看著四周,迳自笑著,掏出怀里的一对人偶,把玩著,喃喃:“爹爹…凤惜……”那小小的人偶,碰在一块儿,凤惜嘻嘻笑著,抱在怀里。“咳──”轻声咳了咳,脸色有些苍白,却是乖乖坐在床上,只是会悄悄抬头,望外头看,然後快快地低下去,玩得不亦乐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