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入肉,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剧痛传遍全身,他几乎瞬间便要晕厥。
这一刀是横砍的,几乎已活生生将他整条细瘦的右腿砍了下来,就连白色的大腿骨都已露出,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他这样爱你,你竟然还娶了别人,更不可饶恕!」雷夫人咬牙切齿,满是仇恨的眼睛里射出寒芒,将短剑从将断未断的大腿伤口处拔出,便要再向他另一条腿斩落。
方棠溪闭着眼睛准备承受,却没等到预料中的下一次剧痛,只听到「当」的一声,雷夫人手中的短剑已被击落。
他脸上却尽是冷汗,忍着剧痛,抬起头看着来人,却见来人一身月白衣裳,人如美玉,却是面容冷漠无情,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吹寒……吹寒……」
蓝吹寒一步踏到他身前,格开雷夫人即将落到方棠溪身上的一掌。
雷夫人看到他时,瞳孔微微一缩:「皓月居主人蓝吹寒?你来此地作啥?我雷家与你皓月居同属江南一脉,阁下何必为这无耻的方家小儿出头,误了我的大事?」
蓝吹寒看到她镇定了一些,便拱手一礼,答道:「我和方公子亦是至交好友。雷夫人有话好说,何必如此生气?」
方棠溪再次见到蓝吹寒,不由心神激荡,此时鲜血汩汩从腿上流出,他双腿虽然不能动,但并非毫无知觉,如今血流极快,感到钻心地疼。但手被反绑在柱子上,无法自己点上穴道。
「我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勾引我儿,就是他父母在场,我也要他们说清楚,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儿子出来!」雷夫人声色俱厉,目中露出疯狂之色。
蓝吹寒原本还想虚与委蛇一番,免得雷夫人痛下杀手,他虽然保得住方棠溪不再受伤,但是雷夫人状若疯狂,要将他顺利带回去,也不那么容易。可是看到方棠溪血流不止,也顾不得雷夫人在旁,俯下身就给方棠溪点穴止血,随即立刻解开了将方棠溪困在柱子上的绳索。
方棠溪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向蓝吹寒道:「多谢蓝兄!」
蓝吹寒在雷夫人面前,也说了他们是至交好友,他也不想多说,害得蓝吹寒为难。
他的声音冷漠疏离,蓝吹寒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只觉后背处劲风袭来,雷夫人已经拾起掉落在旁的短剑,刺向他的背部。显然是打算杀人灭口,连他一同杀了。
蓝吹寒转身抬手,扣住雷夫人的手腕,皱紧眉头:「雷夫人,妳冷静一下!雷凤章又没有死,妳发什么疯!」
雷夫人厉声道:「他没死!哈哈哈哈哈哈!」她大笑了一阵,凄然道,「他爱上一个男人,从此雷家无后,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把他锁在房里,不许他来见这个狐狸精,他还跟我闹自杀!难道我白白养他十八年吗?」
蓝吹寒从来不相信会疯狂地迷恋是什么感受,他也并不相信自己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只是口口声声听雷夫人称呼方棠溪为狐狸精,不由有些好笑,方棠溪此时虽然妖艳夺目,但要迷人心智,却也并不能够。
雷凤章在没遇到方棠溪之前也口口声声说爱慕蓝吹寒,却在转眼之间爱上方棠溪,还在母亲面前坦白此事。
雷凤章轻佻无礼,又是一纨裤子弟,做出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来,实在让人无可奈何了。在蓝吹寒眼里,雷凤章自刻方棠溪的名字在他手臂,对方棠溪毫无益处,又招父母痛恨。大概是雷凤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雷家随意处置也就罢了,夫人发这么大的火气,不免显得有些反应过度。
雷凤章的反复无常若是对于别人,即使口上不说,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但蓝吹寒却从未放在心上。情爱之事向来反复,他也很是看不起,譬如方棠溪再是深情,他也只当是少年轻狂,终究会忘记。譬如自己对方棠溪放不下,也只是因为愧疚,却不能误会为爱情。
所有人难免会有一个时期,疯狂地喜爱另一个人。但也只是爱着自己心里的那个模糊的影子,到底是谁,其实并不真切。
如果方棠溪当年遇到的是另一个真正的小女孩,而不是女装的童年蓝吹寒的话,估计他也早就成亲了。
「我说姓蓝的,你这么拚命救他,看来根本不是什么至交好友,而是被他迷惑,说不定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吧?」雷夫人冷笑一声。
方棠溪也不知蓝吹寒会在别人面前如何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紧张地转过头去看蓝吹寒,却发现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淡淡地道:「蓝某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不必雷夫人多事。」
他不置可否的态度,让方棠溪心脏抽搐了一阵,脸上却仍然是微笑:「雷夫人还请留些口德,妳看我的样子,哪里像狐狸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