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钰这才知道,其实秦大也不太放心,只是徐文颢有令在先,他只能先顾着罗钰。
“秦大夫可有办法得知春晓山庄那边的动向?”罗钰问。
“每十日,庄内会以暗渠送信过来,让我们这些在外的人不至于连家被端了都不知道。”秦大玩笑着说。
罗钰:“……”
“公子大可放心,这几日若是收到信,我定会告知公子的。”秦大看了看罗钰,又笑着说,“免得公子为少爷忧心忡忡,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又累瘫了。”
尽管秦大这话还是调侃成分居多,可罗钰还是听到了想听的话,既然秦大答应将春晓山庄那边的事告诉自己,那就是好事,当即道:“多谢秦大夫了,若是山庄那边有事,我在北地也定不能安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吩咐,追云堡中弟子多半都愿随我去帮忙。”
秦大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公子知恩图报,少爷结了个善缘,反倒是少爷有福了。”
第十二章
罗钰忙说不敢,他沾了徐文颢的光还差不多,徐文颢对自己照顾有加,虽然总是端着一张冷脸,却比那些口蜜腹剑的人要好得多了,在春晓山庄和茶园住的这些日子以来,罗钰也看清了不少事,正视己身,自觉成了许多。
――都是多亏了徐文颢那张不留情面的嘴。
又过了数日,秦大将罗钰送到了翰城。
翰城是追云堡根基所在,虽是国之版图的最北之地,却也有塞上江南的美名,追云堡财大气粗,翰城内的百姓也富裕安康,北地景致与南方多有不同,然而论起富庶丰饶,却也不逊于南方。
追云堡并不在翰城之内,乃在城外十里远的地方,背靠雁群山,门前又有一条宽三丈、深一丈的护堡河,唯有一座吊桥可互通内外,那吊桥一到酉时初便会收起,不为任何人破例,哪怕是堡主外出归来错过了时辰,也只能在翰城的客栈里度过一夜。
秦大本欲将人亲自送到追云堡的,可惜抵达翰城时已是快要戌时了,而他又心系身在南方的徐文颢与春晓山庄,只留下那两名小厮和车夫,吩咐他们照顾好罗钰,当夜就启程回转春晓山庄。
罗钰想留一留秦大,等到次日拜见过堡主后,遣几名身手好的弟子随秦大一块南下,可惜被秦大婉拒了。
“公子一片好心,在下心领了。”秦大道,“若是过得几日,少爷有此意向,到时不需要秦大,少爷自己也会向公子开口的,公子何妨等到那时?再说了,难不成过了几日,公子还能变卦了不成?”
“自然不是。”罗钰有些窘道,“那我就在追云堡静等你们的消息,凡有需要,尽管与我开口便是。”
秦大会拒绝罗钰,实则是他也不确定徐文颢是否需要那几个人的帮忙,贸然将人领回去,却又派不上用场的话,反倒不是美事。
何况,徐文颢如此自负的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需要帮助的。
这些话,秦大自然不会跟罗钰明说,不过他倒是有些遗憾,恐怕徐文颢说什么也不会向罗钰求助的。
只是此次涉及朝廷,牵扯到了贤王,秦大对内情也不太清楚,而徐文颢又是一个不会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人,谁也不知道事态是否严重,留下一线希望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罗钰对秦大心中盘算并不清楚,次日一早,他便坐着马车回到了追云堡。
追云堡经过数代累积,尽管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富可敌国,但也确实是有钱。然而堡内建筑,却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是朴素得很,既没有金粉刷的柱子,也没有白玉做的鸱吻。
历代堡主都崇尚节俭之风,向来奉行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的原则,有钱揣在兜里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装点在外面,又不是傻缺了故意招人惦记。
――堡主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韦堡主向来把罗钰当亲儿子养,见舟车劳顿的罗钰精神不济,也顾不上叙旧,就把人送回房里,让他好生休息了。
这一休息,就是十天。
北地的气候不比南方宜人,先前罗钰要赶路,精神一直紧绷着,便是身子不舒服也不容许自己出什么差错。如今回到家,那紧绷的弦松懈下来,人就结结实实地病了一场。
幸好韦堡主节俭却不小气,又对罗钰十分照顾,什么灵芝老参燕窝等等补品不要钱似的往罗钰嘴里送,就是体质再差的人也被补得面色红润了。
再来看望罗钰时,韦堡主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阿钰总算缓过来了,也让老夫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