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儿受惊了。”老夫人走到主位上坐下,招手示意萧元娘站近,然后拉着她的手低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疼惜。
“祖母……”萧元娘有些哽咽,任谁在自己大喜之日这一天,接连遭遇绣房走水和聘礼摔碎的变故,都无法保持镇定的,萧元娘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娘子,心里自是惊慌失措。且她要嫁入的不是平常人家,而是皇室,玉璋碎了这事儿,还不知道要如何向圣人交代,让她怎能不担忧?
“莫怕,今日之事,祖母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老夫人温声说道,萧夫人在一旁也频频拭泪,女儿的大喜之日遇上这些变故,传到外头去还不晓得旁人会如何嚼舌头呢,她可怜的女儿先是成了继室,如今若是嫁不成太子,往后还有什么好名声?
就在荣寿堂的气氛有些哀戚时,萧阿郎跌跌撞撞地来到荣寿堂,他的脸色惨白,比之方才听闻大姐儿绣房走水时更为难看。老夫人见了他这副模样,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她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了?前头发生什么事了么?”
“母亲,殿下遇刺,迎亲队伍已经退回宫内了。”萧阿郎抖着唇,将适才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语毕就见母亲和夫人瞬间都变了脸,他心里也是难受得很,根本不忍心看一旁大姐儿的脸色。
“这样说来,今日……昏礼取消了?”老夫人艰涩的开口问道,萧阿郎摇摇头,“儿子不知,宫内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只听说殿下似乎受了伤,今日的昏礼……想必是不能继续了。”
“你父亲呢?”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方才父亲一听说大姐儿的绣房走水,立时就领了人出去了。”萧阿郎低声说道。
“你去前头守着,你父亲回来后,让他过来一趟。”老夫人听闻自己的夫君出了府,心里隐约猜到对方的去向,因此忧心忡忡地吩咐了儿子一句。
“诺。”萧阿郎应了下来。……
待到太子遇刺和萧府出事的消息传入宫中后,卓惊凡心里猛然一跳。他是料到了淮王会出手,可是没料到淮王会这样疯狂,竟是打着直接将太子除掉的主意。
此时他的心里有些慌乱,立刻对着茯苓说道:“去,去崇仁殿看看,殿下的伤势如何了,顺便再将今日的事打听清楚。”茯苓随即领命而去。
卓惊凡在宜秋宫里来回踱步,根本静不下心来装样子,此时他也顾不得可能会被圣人的钉子发现自己的异样,这一次是他疏忽了,他没想到淮王竟然这般不管不顾,已经是拼着要和圣人撕破脸的地步了。他只是想着藉淮王的手,能够捣乱这场昏礼,最好是阻止萧家女入宫,他并没有想将窦淳置于危险之中。
因此当他听闻窦淳受伤之后,心里瞬间生出一股内疚,他不该任由淮王动手的,早知道淮王行事这般无法掌控,他说什么也不会把淮王放进计划里。可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此刻的他只能在宜秋宫中心急如焚,纵使心里恨不能陪在窦淳的身边,却因着圣人的猜忌,什么也不能做。
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一刻这般,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希望能够握住权力。以往的他总是想着一步一步慢慢来,总有扳倒圣人的一天,总有斗垮淮王的一天,可是这一刻他什么计划都想不起来,只想要见到窦淳平安无事。
45第四十五章 隐患
太子在迎亲的路上竟然出了遇刺这等大事,圣人知道后自是震怒不已。
圣人立即召见了大理寺卿,将太子遇刺一事交由大理寺详查,除此之外,还召来了左右金吾卫的上将军狠狠地斥责了一顿,毕竟金吾卫本就负责京都的巡警,如今太子在街道上公然遇刺,显然是金吾卫失职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当日金吾卫之下的左右翊中郎将和左右街使都直接下了大狱,而京都内各个城门坊角的武侯铺内驻守的卫士和彍骑也通通被带走了。圣人这回是真发了狠,且下了死令彻查,大理寺自是不敢怠慢,几乎将金吾卫大半的军士都捉了起来。一时之间朝堂上下可说是人人自危,众人表面上维持着诡异的平静,可私底下的传言却是甚嚣尘上,各种猜测都有,其中最为引人关注的,除了太子遇刺之外,自然就是萧府的那一场大火。
虽说萧府那一场大火只烧掉了萧娘子的院落,可当时火光冲天,漫天的大烟飘散在萧府上空,就是萧府想将这件事压下来都不成;再加上本该亲自到萧府迎亲的太子殿下在途中遇刺,使得昏礼不得不暂停,这下子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怕是有人存了心不让萧娘子入宫,才会将亲迎给搅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