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脸红成朵胭脂色,跺着脚羞恼道:“姑娘!这话你也能混说的,我告诉房妈妈去!”

笑声终于吹散了阴霾,明兰禀过老太太后,把自己平时存的私房钱拿出四分之三来,小丫头们也凑了些零碎银子,全买了米粮棉被去周济那些流民。

“这些年攒的钱都没了,这下心里舒服了?难不成差你这一份,外头就不会冻死人了?”盛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兰。

明兰认真的点点头:“孙女知道是杯水车薪,但尽我所能,做我能做,也便如此了;听梧二哥哥说,待到开春后,官府会统一安排他们,愿回原籍的回去,没处可回的便去开荒垦地,落地生根,只望他们能熬过这一冬罢。”

老太太搂着小孙女,面露微笑,轻叹道:“小傻瓜哟!”

崇德二年正月底,皖东,浙西,苏南及苏西几处山匪成患,常劫掠逃难的百姓,攻掠防备松懈的城镇,所到之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兼之流民无处可去,遂落草为寇者甚众。

长梧和一干热血将士几次请命,希领卫所兵营出城剿匪,俱被金陵知府和都指挥使压了回去,如今外面刀兵四起,金陵紧守城门还来不及,哪里敢开城剿匪?!

长梧几次请命都被驳回,气急之下告假回家。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与上峰横眉毛竖眼睛的,收收性子!官场不好混的!”盛维担心儿子与上司闹僵,劈头就说了儿子一顿。

“爹!我怎会如此?!兄弟们都拍桌子摔酒杯的谏言胡指挥使大人,就我没说什么!”长梧梗着脖子,脸色涨的通红:“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告假回家的!不然哪有脸见兄弟们!”

明兰在一旁安慰道:“二哥哥别着急,你又不是金陵直属的武官,不好多劝也是对的;欸,对了,如今外头战事如何?我瞧着咱们南边还算太平,莫非荆王北上一路顺利?!”

“他做梦!”长梧脸色十分不屑,“就那帮乌合之众,声势闹的倒大,不过是无能之辈,刚一入鲁地就吃了败仗,大军被对半截断,后一半退到徐州,又吃了个山谷埋伏,前一半逃窜去了庄州,估计也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都神情一松,盛维长松父子互视一笑,总算放下些心来,老太太数着念珠微笑,李氏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文氏喜孜孜的在屋内张罗茶果,品兰轻轻‘切’了一声,轻声对明兰道:“这荆王也太草包了!”

明兰拍拍胸口,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长梧急的在屋里团团走了两圈,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很绝望:“明兰妹子,你算是说对了,我的确不用回京城,我瞧着荆王赶不到京城就得玩完!如今能立功的,都是平乱的军队,我要是早知道,一早去投军了!”

盛维见儿子一脸懊恼,便岔开话题道:“不知这次平乱是哪路大军?”

长梧不走了,一屁股坐下,道:“怕是圣上早对南边有所戒备,这几个月来,明着防备京城治安,其实早暗调出了一半的五军营人马在京郊操练,北疆大乱后皇上也没动这支军队,荆王举反旗后大军才暗中南下,于徐州伏击反贼。”

长梧心里好受了些,他所在的中威卫隶属三千营里,就算他在京城,也轮不上他出征。

“五军营?那不是甘老将军统领的吗?到底是老将呀。”盛维和军队做过几次买卖,多少知道些军中情形。

谁知长梧摇头:“不是甘老将军,是皇上新拔擢的一位将军,原也是京中权爵子弟,听说皇上为藩王之时便多有看重,此次便寻机提拔了,将来怕大有前程。”

明兰眼睛一亮,笑吟吟的又给自己添了半杯茶,道:“是吗?这位将军倒有眼光。”

当年八王爷在众皇子中,可以说是冷灶中的冷灶,文不如三王,武不如四王,尊贵不如五王,会来事不如六王,受宠爱不如先帝的几个老来子,只有生母卑微的程度倒是首屈一指,居然会有人想到投资这支冷门股,简直巴菲特他老哥呀。

盛维也大是兴味,暗暗盘算着要和这位军队新贵拉上关系:“是哪位?之前可有听说。”

长梧似乎死心了,叹气道:“听说,叫顾廷烨。”

屋内众人一片茫然,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明兰含着一口水,举着茶杯足足看了有半刻,才艰难的咽下,谨慎的问道:“这个……怎么之前没听说过?二哥哥,就算武官不必像文官一般慢慢熬资历,难道可以从白身一步拔擢为将军的么?”

一眨眼,老母鸡变鸭呀!三个月前还和漕帮一起行侠仗义的江湖大哥,怎么一会儿就成了平乱大将军?果然军民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