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温柔,燕草爽利,使尽浑身解数才逗她一笑,她三天不吃药两日不吃饭的,要人哄着陪着,绿枝气不过要收拾她,被丹橘拦住了,后来一打听,她原是获了罪的官宦小姐。

“那又怎么样?她以前便是只凤凰,如今到底是个丫头,便该尽丫头的本份,咱们府买了她来难不成是做小姐的?这可好,咱们都成了伺候她的了!”绿枝给媚儿看了一天的药炉子,尤在愤愤。

“她以前也是被伺候着的小姐,做了丫鬟难免有些心绪不平了。”丹橘接过药罐,细细过滤药渣,心生怜悯道。

碧丝细声细气道:“她和我们是一同进府的,这丫鬟都当几年了,还摆小姐谱呢;不过是仗着能诗会画的作怪罢了!哼,这屋里谁又不识得几个字了。”碧丝是个杯具,她漂亮识字,综合素质比其他三个兰都强。

墨兰如兰虽水火不容,但挑丫头时审美却出奇的一致,不要容貌才华盖过自己的,碧丝pass了;长枫倒是喜欢漂亮美眉,可惜名额有限,便挑了更漂亮更有才华的,碧丝又被pass了,最后来到了明兰身边。

燕草端着茶壶灌水,她哄可儿哄的精疲力竭,让秦桑先顶着,回头再去换人,灌下半壶水后,燕草勉力道:“也是我们姑娘性子太好了,一个两个都敢给姑娘脸子瞧,这要是房妈妈在,早就吃板子了!”旁边几个小丫鬟听了,顿时怀念起房妈妈的严厉来,唏嘘不已。

“都是叫三少爷给惯坏了,却让咱们姑娘吃苦头!”最后绿枝总结陈词。

丹橘被众姐妹派去明兰处转达群众意见,末了,也委婉道:“姑娘,这么着可不行,下头几个好容易叫房妈妈调教的规矩些,没的全败坏了。”

明兰为难道:“她们是太太和三哥哥的人,总不好下他们的面子!我知道媚儿累着你们了,可……她父母亲人都不在了,难免委屈冤枉!”

“冤枉——?!”翠微奇怪的看着明兰,“姑娘在说什么呢?我听我爹说,媚儿那丫头的爹就是咱登州近边的一个县令,最是贪婪,盘剥无厌,这才叫罢官下狱,家产充公,家眷发卖。”她老子是外庄管事,家里添的丫鬟小厮都是他经手的。

“会不会她父亲是冤枉的呢!”明兰想起影视剧里那些受冤枉的忠臣良将的家人。

翠微失笑:“我的小姐哟,官员犯事罢官的多了,累及家眷的十宗里面也没有一宗的,没入教坊司的更是百里无一,哪那么多冤枉的!媚儿她爹的事不少人都知道,确实个贪官无疑,素日挥霍无度,抄没了家产还不够抵的,便累及了家眷。”

明兰还不死心:“男人犯了过错,妻女何辜?”

小桃刚好进屋,她最近防银杏跟防贼似的,累的脑门发胀,正听见这两句,没好气道:“姑娘,贪官家眷身上的绫罗绸缎,口中的山珍海味,都是民脂民膏;有多少被她爹弄的家破人亡的小民百姓,走投无路卖儿卖女,就不兴她父债女偿!能进咱们府还是她的造化呢。”

明兰讪讪的不说话了,不能怪她,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嘛;抱怨归抱怨,明兰息事宁人,想着慢慢教化,那几个不省心的总能被潜移默化的,谁知教育计划没有变化快。

这一天早上长柏哥哥来暮苍斋视察,明兰答应给他做的棉鞋终于交货,于是他顺便来收账,明兰亲去迎接,长柏刚走进门口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冷艳小美女持着笤帚在扫地,长柏觉得她眼生,便多看了几眼,谁知她扬高了脖子,冷冷的哼了一声,神色高傲明艳,长柏立刻皱眉,对着明兰道:“怎的下人这般没规矩?你也不管制些!”

媚儿羞愤的放下笤帚就进屋了,明兰很尴尬。

走了几步到了庭院里,只见一个柔弱如柳絮的娇柔少女倚着一根廊柱,轻轻吟着诗,长柏一听,竟然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再次皱眉对丹橘训斥道:“丫鬟们识字懂事也就罢了,怎么还教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况个丫鬟!”

可儿脸色惨白,蹒跚着回了屋,明兰很抑郁,呵呵干笑两声!

走进屋里坐下,明兰还没和长柏说上两句,银杏便抢过丹橘的差事,一会儿端茶一会儿上点心,站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抿嘴微笑,一双妙目不住的往长柏身上招呼,小桃扯她也不走,长柏神色不虞,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沉声道:“六妹妹该好好管制院里的丫头了!”

说完,抄起新鞋子扭头就走;明兰差点吐血!

刚吃完午饭,闭门读书的长枫出来散步,散着散着就散到了暮苍斋,明兰虽与他不甚相熟,但也热情款待他进屋吃茶,长枫明显魂不守舍,一看见媚儿,便立刻起身,迭声问:“媚儿,你近来可好?”媚儿恨声道:“被撵了出来,也不见得会死!三爷不必挂心。”长枫颤声道:“……你,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