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完,院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几声长长的嗟叹,姚依依同学轻轻吐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等着听下半场,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丫鬟说:“可这十几日,我也没瞧见老爷发作?只不过住到书房里去了,林姨娘也还是好端端的,老爷心中,林姨娘自是比卫姨娘重的。”

丫鬟崔c短短的冷笑几声,不再说话。

“要我说呀,林姨娘也是,何必与卫姨娘争呢?卫姨娘如何比得上她?就像萍姨娘和香姨娘那样,不搭理就是了。”丫鬟d叹着气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萍姨娘和香姨娘如何比得我们卫姨娘,卫姨娘虽不懂什么诗呀画呀,但也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丫头,是正正经经抬进门来的,更何况我们卫姨娘生的极好,又年轻体贴,自打进门后,老爷也多有宠爱,原已生了个姑娘,要是再生个哥儿,也不见得比林姨娘差,可惜了……”丫鬟f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说的就是,听说那是个极俊的哥儿,眉眼生的和老爷是一模一样;真是可怜,竟生生闷死在娘胎里,唉……伤天害理呀。”丫鬟b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就算事情查出来了又怎样?老爷难不成会让林姨娘抵命不成,看在枫哥儿和墨姑娘的面子上,也不能怎么样,不过拿几个下人出气罢了。”

院子里又是一阵安静,姚依依点头,这个丫头很有眼色,一语中的。

“崔姐姐,还是你命好,老子娘和几个兄弟都有本事,回头你出了府,自是有福可享的,就是不知道我们这干姐妹到哪里去了,眼看着这个小院子是要散了,也不知道我们姑娘会到哪里去。”丫鬟e时刻牢记就业问题。

“享什么福?不过是换个地方做活罢了,不过离的爹娘兄弟近些,能享点儿天伦之乐就是了,你们也别着急,都是三等丫头,林姨娘再迁怒也算不到我们头上来,到时候换个主子伺候而已。”丫鬟c不无得意的说。

“换个主子,也不知有没有卫姨娘这么好说话的,她是个厚道人,从没对我们红过脸,那年我妹子病了,她还赏了我几两银子呢。”丫鬟a说。

“老实是老实,可也太懦弱了些,我们这屋里是没礼的,旁人爱来就来,院里的婆子媳妇也敢暗地里算计姨娘,她一味的忍让,也没落着好,除了蝶儿姐姐,谁又敢为她出头抱不平,谁又念着她的好了;我说做主子的呀,就该有些主子的款儿来,想要事事做好,不过是不辨是非罢了。”丫鬟b说。

这些话题太沉重了,很快丫鬟们就把关注点转向崔c小姑娘的终身大事问题,一时间院子里又轻快起来。姚依依同学仰面躺在床榻上,看着雕花架上的青萝帐发呆,这种没头没尾的聊天,她已经听了十几天了,目前她这个身体是盛府里的六小姐,芳名叫做盛明兰。

一个没了依靠的庶出小姐,如今又似乎有些烧坏了脑袋,呆呆傻傻的不会说话,下人们自然全不放在眼里,加上这段日子盛府里鸡飞狗跳的,不是忙着搬家,就是忙着收拾银钱,一些老妈妈和管事媳妇都忙的脚不沾地,就没人看管这帮小丫头了,而她们大多是家生子,年纪不大,家长里短却最清楚,这些三等丫鬟本就规矩不严,闲磕牙时也从不避讳,这倒便宜了姚依依,这十几天宛如听连续剧一般,把这盛府里的鸡毛蒜皮听足了两耳朵。

盛明兰的亲爹,也是这盛府的当家老爷,名叫盛紘,两榜进士出身,目前官居正六品,即将升迁为登州知州,他原是庶出,西院的那个老太太是他的嫡母,他有一妻n妾,不要问姚依依有几个妾,那几个小丫头讲故事忒没条理,听的她也不甚清楚。

先讲那一妻,盛府的正房太太王氏,原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小姐,这门婚事说起来是盛紘高攀了,王家是世代簪缨的官宦世家,而当时盛家的老太爷,也就是盛紘的老爹已然挂了,他不过是个小小的进士。不过没关系,有盛老太太在,她的出身比王家更好,是勇毅候爷府的嫡出大小姐,加上去世的老太爷曾是名动天下的探花郎,所以王家老太爷抓着头皮考虑了再三,这门婚事就成了。

婚后王氏育有长女盛华兰小姐,芳龄刚可以说亲事,长子盛长柏先生,大约是小学毕业前后那个岁数,下边还有个小女儿盛如兰,好像和姚依依目前的这个身体差不多。

再说那n妾,第一个要讲的当然就是名震江湖的林姨娘(鲜花掌声有请),她虽然也姓林,但却比黛玉妹妹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她们俩的实力简直不在一个档次上,就好像叶玉卿和王祖贤的距离。黛玉妹妹徒有祖母的庇护和老爹的家财,混到最后只落的个香消玉殒,可瞧瞧人家林姨娘,寒寒酸酸的进了盛府,白手起家,硬是把一个受压迫的半封建半殖民地建设成为一个初步发达国家,圆满完成了从一穷二白到小康的转型,简直比改革开放的成果还惊人。这位林女士育有一儿一女,盛长枫先生和盛墨兰小姐,年龄不详,大约处在盛长柏小和盛如兰的中间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