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贼子!”另一个金刀弟子顿时大骇,以为自家师兄已被人取了性命,惊怒之下手上刀劲顿时没了分寸,搏命相击。沈雁却只退了半步,连头都未回,反手就是一挥,一道寒光从大袖中击出,啪的打在对方刀上,招式已老,刀客只得换招,却也给赶上来的智信留下一线机会,掌风稳稳印在了沈雁肩头。

这一掌的确避无可避,但是浪子却像一枚被吹起的鹅毛,随着掌风轻飘飘落在了金刀弟子身侧,袖中指尖连弹,刀客只觉得半身一麻,栽倒在地上。三招过后,两人落下阵来,沈雁捂着肩头冲和尚一笑:“大师盛情我已领到,今日不如就此别过吧。”

沈雁的功夫究竟如何,江湖中没人能猜得透彻,但是跟浪子交过手的人,却都不会把他当做真正的敌手,因为浪子不喜杀人,但是点穴、使坏的手段却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就像个刺猬,不碰他只是个软团,硬要咬却要变成钢针刺球,伤人伤己。如今智信也算是深有体会,刚才那掌印的太实,他手心正中似乎被什么啄了一下,现在居然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沈雁当然能看出和尚眼中的无奈,柔声安慰道:“大师莫慌,只是点定身药,不出两刻药性就会解开。那两位被点的穴道可能要久一些,躺躺就好。”

江湖对战时用麻药、毒药的败类不是没有,但是像沈雁这种用得坦然,说得贴心,却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智信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盘膝坐在了地上,双手合十:“沈施主,迷途当返,切莫越陷越深。”

“多谢大师好意。”沈雁笑了笑,他又怎会不知自己泥足深陷,掉入了陷阱呢?只是若他不踏足,陷进去的怕就是别人了。

一问一答后,沈雁足尖微点,继续向远方遁去。智信又叹一口气,仔细端详了一下身旁两位被点了穴道的金刀弟子,才闭上了眼帘,暗自运功抵御药性。

月亮逐渐西沉,那点朦胧月牙儿也被夜幕吞没。黎明之前,恰是夜色最浓之时,黑暗伸出爪牙,想要奋力一搏,把那点星光也吞噬不见。冷风卷过枝头,林间起了一阵沙沙轻响,智信合着的双目突然又睁了开来,看向面前那片黑暗。

“沈施主?”

和尚话中带着浓浓犹疑,天色太暗,就连他的目力也看不穿身前丈许开外的光景。然而此时此地,除了去而复返的沈雁外,又有谁会光顾?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两条墨色身影突兀出现在面前。浑身黑衣,头戴黑巾,除了眸子中反射出的点滴亮光外,这两人就像两座诡异的雕像,浑身没有半丝人气。

智信心头不由一紧,皱起了眉峰:“尊驾乃是何人,来此间有何贵干?”

那两人却像根本没听到和尚的话,如同离弦之箭般朝三人冲来。杀手本就无需多话,所取的也不过是目标之人的项上人头,如今浪子给他们创造了最好的机会,怎能再浪费分毫。然而两人冲的快,却有一人动的更快,只见智信突然从地上跃起,一双肉掌接下了两人夺命一击。

智信内力何其雄浑,奋力一击,两位刺客登时齐齐倒退两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和尚已经开口:“沈施主,这就是你要等的人吗?”

旁边的树林中传来一声轻笑:“多谢大师援手,不过这两人还是该交到慧心方丈手中。”

一条身影从树后闪出,笑眯眯的眼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个黑衣人,就像是等到了螳螂的黄雀。智信叹了口气,宣声佛号。就在黑衣人出现前不久,他方才察觉出不对,自己运功打坐时,身上的药力突然就散了,偏偏沈雁又留下了话,说是两刻钟才能行动。和尚不是蠢人,自然猜到沈雁这么说别有用意,也就顺势坐在那里,并未动弹半分,结果就等来了这两个想要杀人灭口的凶徒。

智信久居少林寺内,跟外界本就没什么仇怨,突然冒出人想取他性命,为的是什么自然不难推断,更不用提两位杀手手上拿的都非长剑、匕首,而是两柄分水峨眉刺。熟知沈雁的人都知道,他平时并不爱用兵刃,但是袖中藏着短剑,剑尖细而韧,若是伤人,留下的创口怕也跟峨眉刺相仿。这番周密安排,不过就是为了把智信等人的死推在沈雁头上。

看着面前两位黑衣人,智信双手合十:“两位施主,便随我上少林一遭吧。”

和尚说话不温不火,杀手眼中却显出厉色,身形同时暴起,几样物件脱手而出。

“不好!”智信心中咯噔一声,那杀手并没有冲他袭来,而是一大把暗器齐齐击向尚且躺在地上的两位金刀门弟子。

眼看同伴命在旦夕,智信大袖一挥拦在了两人身前,嗖嗖破空之声尽数被他鼓荡的僧袍挡下,然而这厢还未脱险,身边就以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浓烟扑面,烈焰滚滚,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应声而断,轰然倒落在地。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和尚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他怎能料到区区两个杀手,身上居然藏有此等狠毒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