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我哀怨地搓著手里的布料,冰凉的溪水潺潺,拖曳著我手里的衣服,处处与我作对。

我很讨厌洗衣服,想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能像个娘们一样的,蹲在溪边,搓洗衣物?可荒山野林的,除了我一个健全的男人,木屋里还横躺著一个受伤的人,不是我洗衣服,那由谁来?

早知道,当初我就辛苦点背著病人跑上一夜到城里的客栈了,可谁想得到,灵山脚下竟荒芜得连个小客栈都没有!亏得此处山石峥嵘,林木翠郁,风景独特,竟无半个游人!

无游人,便没有客栈,可是没有客栈没关系,这山里居然连个山夫都寻不到!真是白白浪费了这麽一座得天独厚的青山。

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力更生,生了堆火,在野外救治病美人,待他稳定下来後,我寻了一块依山伴水处,花了半天的工夫,搭建了一座小木屋,接著用上层轻功,狂奔到遥远的城镇上,买了所活所需,打包成一个巨大的包袱,扛在肩上,再狂奔回来,铺好床,这才把病人搬进木屋,让他躺在舒服的床上,我还来不及歇口气,又是手忙脚乱地煮米粥,又是熬药,忙得我晕头转向,终於把病美人处理妥当,我自己都快虚脱了。

想我曾经也是一个贵公子,何曾这样照顾过人?病美人自己一昏,就了事了,而我就没这麽幸运了,顾著他的伤势,爬山采草药,怕他饿肚子,开锅煮饭,又要亲自一口一口地吐哺喂他,见他身上臭了,就烧开水,用布帮他擦身,虽说能欣赏到美人白皙的身体,但干这种粗活,真不是我白涟君能胜任的。至於换洗下的衣服,又是我拿到溪边,一件件搓揉干净,拿到木屋前的架子上晾干。

半个月下来,我已然成了一名为妻子忙活的“贤夫良父”了!?

这天,我坐在床边,揉揉酸痛的腰,凝视床上那昏睡半个月余的病美人,感叹一声:“美人啊美人,你若醒来,定要以身相许,我白涟君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才说著,美人动了动眼皮,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我期待的注视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多麽生动漂亮的眼睛啊,只可惜热情不足,冰冷有余。

美人一见我,忽地要起身,但躺了半个月的身体不听使唤,瘫在被褥间,吃喘吁吁地怒视我。

我不满地嘟嚷:“喂,喂,你干嘛生气?我都照顾你半个月了,你身上的伤也好了七八分,哪有你这样看救命恩人的?”

“咳──你──你该死──”他略沙哑地开口。

我跳了开来,拍拍胸口,咋舌地道:“什麽?你一醒来,就咒我死?太……太过分了吧?我招你惹你了吗?”

“你──”他涨红了脸,辛苦地撑在床上,咬牙切齿。

“我?我怎麽了?”我歪著脑袋,可爱地望著他。

他皱起了漂亮的双眉,眼眸一眯,凌利。我暗暗惊豔。想不到我救的人,并非是个花瓶美人呢,还是个不简单的冰美人哦!

“你该死──”

“你别激动……声带还未全好呢,说太多话,好得慢了。”我笑嘻嘻地凑近他,“不管如何,你的伤势重要。”

“哼──”他狠狠地瞪我了一眼,脸蛋美丽,气息却冷若冰霜,是个不好侍候的主儿呢。

没有避开他冰冷的注视,我伸出双手,放到他面前,让他瞧个明白。“呐,你可看清我的双手?”

他皱眉,疑惑的视线移向我的双手。

“看出什麽没有?”我好心地提醒他,他睁大眼的看,却依旧没有反应,我鼓了两腮,嚷道:“看这,看这,还有这边──都是伤痕!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为了你,我这半个月来干尽粗活,可怜我这一双白嫩娇贵的双手,为了照顾你的病,伤痕累累──看到这样一双手,你不会感到一丝丝、一点点的愧疚吗?”

他漂亮的双眸闪了闪,冰冷之意渐消。我就说嘛,是人都会因此而感到羞愧,便是冰山美人又如何?在看到我的细痕斑斑的手时,照样露出内疚的神色,然而我不单要看这个,还要他……收回双手,搓了搓,藏回袖子,我哀怨地继续说道:“你受伤很重,知道麽?如果不是我精通医术,你早就冤死荒野了。人一生只能活一次,生命何其宝贵,我治好了你,可谓是你再造父母──呃,你我年纪相当,你不必把我当父母,呵呵,把我当作伴侣看就可以了,我很大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