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些不开心的事情,”钟意大手在九苞头顶揉了揉,拍拍他的脊背,“累了就先回房去歇息一会儿,叫花鸡会给你留着的。”
九苞应声,对乐其姝施了一礼,先行歇息去了。
乐其姝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这孩子没事儿吧?”
“放心吧,没事。”
“没事就好,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乐其姝唏嘘了半瞬,眉梢眼角忽而又飞上一抹欢欣,“子煊可算是醒了,前日忽地都断气儿了,可把我给吓得呀,连忙拼尽一身功力,总算勉强护住心脉,若他今日再不醒,我真是心都要操碎了……”
乐无忧撇嘴:“都不知道谁是你的儿子了,我在雪地里冻了好几个时辰,结果你满心都是子煊,哼!”
“哎哟,我的小祖宗生气了?”乐其姝伸手捏着他的腮帮子扯了扯,“子煊是我挚友遗子,与你自然是一样的,来来,知道你冻得难受,我刚刚才烫了一壶老酒,快喝了暖暖身子。”
二人跟着她走到桌边坐下,乐无忧拎起酒壶给三人都倒满,仿佛气未平的样子哼哼:“我不管,以后让他喊你娘亲吧,我就喊乐姑姑了!”
“嘿,你这小熊玩意儿!”乐其姝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乐无忧随即笑了起来,捧着酒杯放在唇边,深嗅一口,馥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对钟意挤了挤眼睛,笑道:“看,乐姑姑又私藏好酒了,若不是我吃了子煊的醋,她还舍不得给咱们喝这样的好酒呢。”
“你小子显然是欠揍!”乐其姝柳眉倒竖。
钟意哈哈大笑,一边喝酒,一边将河洛山庄发生的事情捡要紧的说给乐其姝听,末了摇着头叹一声气:“九苞便是为此事闷闷不乐。”
乐其姝咬着酒杯,思索片刻:“我对安济那孩子不甚了解,然而却很了解他娘。”
“您说常夫人?”
“不错,”乐其姝道,“常相忆这人看似天真任性,其实心机颇深,若她能尽心教导,安济当不会长成安广厦那般无耻。”
钟意道:“安济纵然纨绔,但心却不坏,与他父亲不同。”
“那就好,”乐其姝唏嘘,“没想到你们出去一趟,竟发生这么多事情,九苞竟是明月光……我早该想到的,这孩子明明与他父亲如此相似,这些年他一直扮做女装,便是怕被识破身份吧?”
钟意苦笑着点头:“他生父出自仙鸣山城,血缘向来霸道,无论与谁成婚,孩子总会与自己更加相似。”
乐无忧笑盈盈地看向他的脸:“你五官如此俊美,令慈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任谁被情人这般夸奖,都会心情愉悦,钟意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按压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阿忧才是俊美呢,有时我真想见见你的父母,看到底怎样惊才绝艳的一双璧人,才能把你生得这般俊俏。”
乐其姝愣了愣,继而微微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出一声气。
第九十章
醉香楼的叫花鸡风味独特,不像其他店家那般往鸡膛中塞上盹片、火腿、香菇等佐料,只包裹上一层荷叶,最外层的黄泥要取自洛水河底,和上桑落酒的酒糟,以松针竹叶点火烤熟,酒意醇厚、松竹清香,拍落泥土,鸡香的浓郁喷涌而出,还有荷叶的清甜,鸡肉油亮如蜜糖,酥嫩入骨,即便是神仙也会食指大动。
半只鸡都进了九苞的五脏庙中,吃完一抹嘴,仰天长长吁出一口浊气,仿佛将满腹郁卒全都呼了出去。
乐无忧擎着一只美人桃面色的酒杯,笑盈盈地看着他:“你一人吃了三人的份儿,来日若不好好练功,看阿i怎么收拾你。”
“知道!知道!”九苞咧嘴一笑,抓过酒杯灌了一口酒,“我武功虽不怎么样,到底也比安济那小废物强些吧。”
乐无忧嗤了一声:“你怎么不找个好的比比?安济也是够奇葩,他爹安广厦的紫薇剑法名列武林榜第一位,怎么他就这么废呢?”
钟意闻言,微微笑了笑:“我听闻,安广厦本来武功平平,是出海历练之后,才武功大涨的。”
“不错,”乐其姝道,“风雨不动、天下为盟,天下盟绵延四百年,从不以武功见长,盖因创立之初便旨在维护江湖之安定,故而选拔弟子重在‘格物端正’,而非武艺高低。”
“安广厦出海寻得绝世武功,改头换面称为紫薇剑法,虽功力大涨,却不料心法残缺,”钟意冷笑一声,“多年来他频繁闭关,却几度走火入魔,这样的武功又怎会传给自己心爱的独子呢?故而安济应当只学得皮毛,徒有其表,根本触碰不到紫薇剑法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