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怒吼,在咆哮,在发泄它的痛苦挣扎,那双伸长到极限的手臂距离林觉握枪的双手还有一只手掌的距离。
那双手还在流血,淅沥沥的黏稠液体随着手臂的挥舞四处飞溅,林觉紧握着长枪的手上溅满了怪物的血液,外套上也晕开了一摊又一摊的湿痕。
这已经是耐力和毅力的比拼了,林觉咬紧牙关死不松手,怪物终于筋疲力竭,缓缓地停止了挣扎,那双带血的手臂垂落在了身侧,昂起的头颅也一并垂下,连同拘束衣的头部一起折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一丝疑惑涌上了林觉的心头,只是枪头刺入了怪物的身体,还不是致命部位,它就这么死了?
黑暗死寂之中,突然传来刀刃向外拔出的声音,被身躯庞大的怪物挡住的宋寒章往旁边迈出一步,林觉这才从战斗状态中恢复过来,注意到了他,和他手上的匕首。
怪物的血液正从匕首的血槽中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地溅落在地上。
林觉顺势收枪,怪物的身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直挺挺地倒在了林觉眼前,哪怕死亡的时候它依旧僵硬得像是一棵倒下的树,而它背后心脏的位置已经被人准确地刺穿。
林觉竟然没有发现宋寒章是什么时候逼近到怪物的身后下手的,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地上的怪物,因为镜片反光的关系,林觉看不清他的眼睛,却感觉到他似乎心情复杂。
“怎么了?”林觉问道。
宋寒章久久地凝视着地上的怪物:“……没什么。”
林觉挠了挠头发,有点苦恼:“算了,先出去再说吧,这里空气太闷了,浑身难受。”
说着,林觉向大门的方向走去,想要拉开那扇狭小的铁门。
“别开门!”宋寒章突然大喊一声。
林觉愣住了,茫然地回过头。背对着壁灯的宋寒章的表情被模糊在阴影之中,可即使看不清,他身上那种如有实质的压抑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从他进入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开始就是这样。
林觉忽然意识到,他并没有见过这个房间,可是宋寒章呢?
这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铁门的房间,简直像是……禁闭室一样。
――明明是你挨饿的机会比较多,比如关禁闭的时候。陆刃对宋寒章说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了林觉的脑海中,让他觉得寒冷,觉得恐惧。
林觉再一次看向被宋寒章深深地审视过的怪物――这只被囚禁在拘束衣里的怪物。
“如果你现在开门,你会再看到一只怪物。”宋寒章静静地看着那扇低矮的铁门说道。
“你怎么知道?”林觉奇怪地问道,明明之前他们都只遇到一只怪物,开门后也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宋寒章笑了,微小的弧度,森冷的笑意,他平静的声音像是从幽冷的井中传来:“我当然知道,因为构造出这个幻境的,是我的厌憎和恐惧。我讨厌被束缚得无法动弹的自己,更讨厌那个人……”
就像是要印证他的话,那扇矮小的铁门后传来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沉重拖沓,每一步都好似被擂响的大鼓,惊雷一般穿过这扇铁门。
光是听着这个声音就让人胆寒,林觉握着枪的手汗津津的,他的脑中已经勾勒出了这个怪物的身形,它一定比这个穿着拘束服的怪物更庞大、更强壮、更凶猛。
脚步声停住了,就在铁门外!
“咚――!”一声惊天巨响砸在了门上,铁门瞬间被刺出了一个凹陷,门边的墙漆雪花一般碎裂剥落。
林觉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听着,这只怪物不好对付,待会儿我们还是打配合,这次我负责引开它,你负责攻击。记住,它的弱点在头部,颅骨顶部。”宋寒章的声音又快又急,可就在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第二下攻击已经剖开了铁门,一柄铁尺一般的武器插在铁门的上方,像是切豆腐一般在铁门上扯开了一道从头到尾的缝隙。
林觉来不及问宋寒章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那只怪物的手已经伸入了被撕开的铁门,在巨力前不堪一击的铁门已经完全沦为了一块废铁,被整个儿从门框上扯了下来,露出门后那只巨大怪物的身形。
铁门只到怪物的肩膀那么高,它一矮身才走进了房间。
直到现在,林觉才看清了它的全貌,它有两米多高,穿着一身整齐笔挺的制服,手上握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巨型铁尺――就是这把铁尺在铁门上劈开了一道缝隙。诡异的是它的头颅,它被割去了耳朵,眼睛也被剜去,留下两个流着血的窟窿,嘴巴更是被人用线牢牢地缝住。